宋与泓虽知那谢璃华容色出众,想着眼前这聪颖明秀的大楚新君竟与施铭远一丘之貉,不惜在君父丧仪间便下旨册后,竟觉一阵反胃,忍不住侧过身干呕了
一声。
宋昀的面色蓦地涨得通红,默然看着他一言不发。
宋与泓亦知失礼,立起身道:“近日臣饮食不调,脾胃不适,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
宋昀勉强一笑,“算了,脾胃不适……原也勉强不得。总比忍着不说,背地里百般讥嘲强。”
宋与泓道:“不敢!臣的确脾胃不适。”
宋昀修长的手指将茶盏取起又放上,数次后方低声道:“施相已允朕,册后之日,他便放出朝颜。”
宋与泓蓦地抬首,正见宋昀由羞红渐转苍白的面庞,连一双眸子也不复原先清亮,幽深里含.着苦涩,却又说不出的坚定。
宋昀的声音愈发地低,“我并没有像兄长或宁献太子那样伴着郡主长大,但认识她的时间也不短。论起对郡主的心意,我并不一定弱于两位兄长。她对我……很重要!”
这一刻,他并没有自称朕。
他脆弱得和任何困于情网的男子并无二样,且明显并不打算以帝王之威去攫得他想要的那个人,那份情。
宋与泓听他说着,心头忽冷忽热,再不知是因为宋昀的话,还是因为十一的处境。
他问道:“敢问皇上,册后的圣旨什么时候下?册后大典又在哪一日?”
“圣旨已经交礼部,很快会送到施家,册后大典则在两个月内举行,需等司天监择定吉日。朕已吩咐择最近的黄道吉日即可,母后也是这意思。”
宋昀轻轻笑了一笑,“兄长,母后其实很疼你和朝颜。”
只是永远不会把他们放在第一位而已。
宋与泓苦笑,然后道:“先皇丧仪未毕,若由礼官择定,加上宫中准备的时间,至少也需一个月的时间。皇上,你认为,施相真会把朝颜好端端地交给你,留着她以后重振凤卫,与他为敌?”
宋昀似被冷水浇过般激灵了下,蓦地抬起头,声音却也泠然若寒泉滑过,“你认为,他会宁可与朕为敌,也不肯放朝颜?”
宋与泓道:“他会放。只是我不认为他会放出一个还是那样武艺高强手段强硬的朝颜郡主跟自己为敌。皇上,你真的打算让十一继续被囚上一两个月?那么长时间,足够施相对她做太多的事儿,直到完全摧毁她与他为敌的勇气。首先,她是个女子,一个未嫁的女子。皇上既然在意她,应该希望重获自由的朝颜郡主,还是原来的朝颜郡主吧?又或者,皇上觉得原来的朝颜郡主太难驾驭?”
宋昀抽气,目光霜雪般射向他,“你在指责朕未尽全力,有意让郡主受罪?”
“臣不敢!”
宋与泓欠身一礼,却丝毫不曾回避他的目光,一双黑眸里甚至有道锐意正和宋昀针锋相对。
“但皇上已知朝颜那里有伤药和美酒,不知有没有告诉过南安侯,以让他稍稍安心?皇上连这些都能打听到,对于朝颜所囚之处,也不会毫无线索吧?皇上不但丝毫不曾向南安侯提及,还利用纯钧剑假传郡主命令,让凤卫化整为零,让南安侯无法从凤卫那里得到任何助力!”
宋昀不知是惊是赞,叹道:“兄长虽在深宫,居然也能对外面的事了若指掌!”
宋与泓觉出其话语中猜疑之意,也不隐瞒,说道:“宫墙于我,的确是铜墙铁壁。但还难不倒如路过这般出入皇宫无数次的绝ding高手。”
宋昀微微一怔,“路过入宫找你了?”
宋与泓道:“他已经不知道该找谁。他可以联系到凤卫的人,但那晚变生肘掖,加上一些流言,凤卫对他已不那么信任。凤卫们担心自己集结一处,会为人所趁一举歼灭。”
但路过到底是凤卫的统领之一,尚能问出凤卫突然间放弃寻找十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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