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后,谢尔河畔终于重新归平静,除了燃烧着的汽车、坦克偶尔发出一两声爆炸这外,没有其它枪炮声,河里的洪水经过两天的奔流也小了许多,渐渐放缓。
在西北的方向,爆炸和火光也沉寂下来,只是偶尔会发出一下闪光,像昨夜那样的枪炮声也再也没有了。
02师的战士打着火把,连夜打扫战场,如果不知道那里是战场躲着无数尸体的话,在黑夜里远远去,漫天的火把和天上的繁星一起互相辉映,显得非常美丽。
刘厚和李圣章并两人疲惫地躺在一辆平板的马车上面,一动也不愿意动。这是一辆两个轮子的空马车,马匹已经被赶车的美国佬卸下骑走了,不过逃不逃得出中**团的包围,这个就不知道了。
公路上烧起来了一堆堆的篝火,烧火的材料是拆卸马车或者卡车的车厢板投下火堆里去烧的,有的干脆将丢弃旁边的美军步枪也丢下火堆里烧,步枪除了钢铁之外,还有枪托,那是旺火的好木料。
一些士兵坐在火堆旁边,打开一个美军的牛肉罐头,慢慢在享受,轻轻地冷淡,火光照射在他们很是疲惫不堪,但却兴奋莫名的脸。
今晚没有月亮,但是星星很美丽,繁星满天。一颗颗亮闪闪的星斗,镶嵌在黛色的夜幕上,像熠熠生辉的宝石。
刘厚和李圣章也无法入睡,虽然他们很是疲惫,今天这一场战斗对他们产生的冲击,令他们终身难忘,现在他们的脑海里仍旧是鲜血四迸、残肢乱飞,哀嚎和尖叫充斥他的耳边。残酷的画面,只要他们闭上眼睛就会在他们面前展现。
刘厚瞪大眼睛望着星空,“圣章,你还记得咱们的赌注吗?你现在还活着,这说明我赢了,两个法郎,你什么时候给?”
“你又没有说明赌注的期限,从长远来说,这赌我是赢定了,人总有要死的一天,你就在我死去的时候,在我的墓地里烧上两法郎就行了!不知道到了阴间,这法郎还用不用得上。”李圣章说道,他的声音显得有一些空灵。
“你是一个学者,你不是无赖!”
“现在我不是学者,我只是一个刽子手,我刚刚杀死了很多人,再说我也没有说要跟着你赌!”
“象这样的赌注我才不干,除非我是傻子。你想想如果我真的活不了死了,赌是赢了,但是我死了怎么收你的钱?可是如果我努力地活过来了,反而要输给你钱,这是什么道理!”
“你好无赖!”刘厚懒洋洋地说道,他才不在意输赢,他只是找一些话题来说说,他的眼皮很重,但是却无法入睡。
“今天我装了两次弹,起码打死打伤十五个美国佬!”刘厚说道。
“打死打伤?你到有伤员吗?”李圣章的话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冷冷的。“没有,就算有受伤的,也会被后面跟上来的士兵用刺刀捅死,或者被打扫战场的人用脚踩死。”
“用脚踩死?”刘厚一惊,但是随即又明白了。
正如张一平所说,中**团是一支文明之师,很多事情都是与国际接轨的,包括如何处置伤俘,军纪中上有一些规定。
但是在战斗进行的当中,士兵为了保护自己,打死或者用刺刀捅死敌军的伤俘是允许的,而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不小心踩死伤俘,或者因为伤俘反抗而被迫开枪打死他们,都是被允许的。
只有被收押起来的战俘,或者送入野战医院的伤俘,才会受到国际公约的保护。
但是,中**团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管理俘虏,至于受伤的敌人,通常当场就补上一刀,送上一程,根本没有人手送到医院去。也没有足够的医药给他们医治。
对于这些,刘厚并没有像李圣章那么执着。“那也没有办法的事,在欧洲我们人少,抓到伤俘又不能够杀,还要负责医疗,治好之后放他们回去,他们回去之后又会拿起来枪来打我们,甚至侵略我们的国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他们成为俘虏。”
李圣章忽然变得烦躁起来,说道:“我不想考虑这些,现在我什么都不想,我就当自己不是李圣章,我只是一个的普通的士兵。就像今天打仗的时候,我只要不停止地开枪,不停地杀人就行,我只是一个士兵,我不是李对章,只要我不是李圣章,我就不用去考虑这些问题了。”
班长王大锤走过来,关切地问道:“你们两个没有问题吧!”他的声音没有像以前那样尖锐大声,这让刘厚和李圣章有一点意外。
“我们没事!”刘厚回答道。
王大锤却在车沿坐下来,一会儿才说道:“刚才小王从野战医院回来说,小六子没了,救不活了。”
小六子在进攻的时候来不及躲避,一枚炮弹在他身边炸开,他的身体抛上天空又掉下来,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小六子不是班里第一个牺牲的兄弟,也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