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堂上,只见萧云贵已经在首座上端坐,正拿着封信函细,下首坐了一名青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长得甚是英伟,洪韵儿倒是一眼便认出来,此人乃是石达开的族弟,翼王国宗石镇吉。
石镇吉见洪韵儿进来,急忙起身抱拳行礼朗声道:“小弟拜见西王娘。”
洪韵儿抿嘴微笑道:“原来是石兄弟亲自来送信啊,路上没遇上什么凶险吧。”
石镇吉个头很高,只是颇为削瘦,咧嘴笑道:“西王和西王娘一路扫荡清妖,如扫穴犁庭一般,从醴陵到长沙一路上都没见到有清妖。”这个石镇吉出口就文绉绉的,显是受了石达开影响,也念过书。
洪韵儿坐到他身旁的空位,笑着说道:“坐下说话吧,翼王弟可好?”
石镇吉一摆袍尾坐下笑着说道:“王兄很好,这次西王奇袭长沙成功,王兄常说这次是西王建了不世奇功啊,我等后辈都仰慕西王威名,想跟着西王一道打清妖。”
萧云贵这时候完信函,站起身走到洪韵儿身前,将信函交给她,扭头望着石镇吉道:“打清妖好说,有的是机会。只是达胞信上说郴州大队北上,粮食稀缺,越冬袍服也不足支应,想让本王早作准备。粮食这一项倒是不是难事,左近秋粮已熟,本王自会安排人手抢收,城中大户也会按时纳粮交付。只是这越冬袍服不好准备,明日等达胞到步后,本王再和他细细商议。你回去告诉达胞,就说本王在城中已经准备好了营地和粮草,就等他领大军入城歇宿了,明日本王亲自到城南迎接达胞大军!”
石镇吉大喜,站起身深深一拜道:“西王殿下袍泽厚谊,小弟一定带到,小弟这便回去传话。”
洪韵儿起身笑道:“别急啊,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石镇吉抱拳道:“多谢西王娘,才到长沙时,曾侍卫已经安排过饭食了,小弟这就先行回去,以免王兄等急了。”说罢便拜辞而去。
萧云贵和洪韵儿送到门口,见石镇吉远去后,萧云贵马上脸色一沉,重重的哼了一声返身回到大堂上,气恼的说道:“这他娘叫什么事?真他娘的气人!”
洪韵儿跟着缓步走来,坐到椅子上轻叹道:“也难怪你生气,你派去报捷的文书,天王、东王一定收到了,一连多日都不见有嘉勉的回复,反倒是翼王才到醴陵,就派人来要粮要衣的。翼王信函上措词虽然客气,但隐隐透着东王的手笔,得出来东王心中有些忌恨啊。”
萧云贵恨恨的说道:“一群没见识、只会窝里斗的泥腿子,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他们坐享其成也就罢了,就连我给手下林凤祥、李开芳他们请求的封赏也只字不提,真是太气人了。”
洪韵儿皱眉道:“气归气,咱们还是得想想该如何应对才是,如今只是翼王到了,后面还有更大的两位大角儿出场,弄不好真的就棘手了。”
萧云贵负手烦躁的走来走去:“我知道,他们这是投石问路,要石达开先来试探我,他们才攻下一些小州县就能聚兵数万,我萧朝贵占据一省首府,说不定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是担心我有贰心,借着此事敲打我呢。”
洪韵儿点点头蹙眉道:“我想到一个典故,和我们现在的情形很像啊。”
萧云贵回身问道:“什么典故?”
洪韵儿一字一句的说道:“先入关中者为王!”
萧云贵定住身形,深吸一口气道:“不错,我们现在就像先入了咸阳的刘邦,面前是唾手可得的花花世界,但外面还有项羽的大军虎视眈眈,一个弄不好就会来一出鸿门宴啊。”他静下心来,踱了几步缓缓说道:“我们接下来应该做出一个服软的姿态来,让天王和东王打消疑虑,最好的方法就是……”
洪韵儿笑着点头道:“封库安民,还军灞上!”
萧云贵苦着脸道:“我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们的疑虑,但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东西都拱手让人,真是心有不甘啊。”
洪韵儿安慰道:“我们要和洪杨分开,首先就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城中的圣库封库,出榜文晓谕百姓,大肆宣扬天王、东王威德,以安民心,我们领大军驻守城南妙高峰,把长沙城让给他们,时机成熟后,我们就领兵和他们分道扬镳,现在忍一时之气,是为了将来能展翅高飞,大丈夫能屈能伸,那些东西将来我们能十倍百倍的拿回来!”
萧云贵一拍桌案,恨恨的说道:“好!我们就忍一时之气,换今后的自在!我马上让人找曾水源来,清点账册,准备封库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