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水源微微躬身面有难色的道:“西王殿下,这同何大哥、周大哥两位无关,只因破城的时候,清妖巡抚骆秉章、翁同爵放火烧了城中官仓,钱粮具无所获,我等所带粮食不多,还要粥及逃入城内的数万流民百姓,实在是入不敷出,所以只得削减军中口粮,其实咱们自己的圣兵口粮都是减了三成的。”
萧云贵一拍脑门道:“本王怎么把这事忘了?”跟着大声骂道:“这骆秉章、翁同爵真他娘的不是东西,竟然放火烧粮,这是要眼睁睁的着城内军民百姓们活活饿死啊!”
朱昌琳等人心中都是一惊,均是暗想,果然开始说钱粮之事了,更有的心中也开始暗骂骆秉章和翁同爵不是人,城既然破了,你就把粮食留给长毛好了,你倒好为了自己博个城破烧粮拒不从贼的美名,留下这么大个窟窿让他们这些人来填!
萧云贵转身面有难色的对着几名清军俘虏道:“这个却不好办呐,放了你们只恐泄露本王军机,还有放了你们,没有钱粮遣散,你们又做起强盗来为害乡里这可如何是好?本王才答应了诸位城内乡绅,要维持城中治安的啊。”
朱昌琳等人心中都是暗骂萧云贵不要脸,自己就是最大的强盗头子,还有脸这般说。但转念一想,萧云贵说的也有道理,这些城中绿营兵和团练要是真的放了,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城中的无赖,肯定是要结伙上门打秋风的,又都是乡里乡亲的长沙子弟,难道不给着他们饿死么?
那几名清军磕头如捣蒜,哀求不已,萧云贵来回踱了几步,着朱昌琳道:“朱老板你是城中第一善长仁翁,你这事该如何是好?放了他们,这些人没吃的,定会上门向诸位啰噪,本王派兵来抓吧,也没粮养他们,难不成真要杀了他们?”
此言一出,清军俘虏大声哭号起来,连连磕头求饶,几个阴鹜的乡绅心中暗道,都杀了才好,只希望萧云贵快些动手,杀了干净。
萧云贵见朱昌琳面有不忍之色,接着又道:“这些人大都是湖南子弟,和各位都是乡里乡亲的,本王实在不愿杀了他们,恶了一方民心,他们当兵吃粮本是无奈之举,都怪骆秉章、翁同爵这些狗官太不仁义是么?”
这个时候就连朱昌琳心中都开始大骂起骆秉章等官来,萧云贵对一众富商巨贾叹口气道:“本王实在没办法了,是杀是留全凭诸位一句话,本王可不想留下后患,日后城中治安不靖,在派兵出去杀人,多费手脚。”
话音才落,几名清军大哭着向堂上一众富商巨贾磕起头来,连连哀告求饶,这几人久在长沙,都是认识堂上众人,纷纷开口哀求道:“朱老爷、魏老爷,你们救救小人吧。”“唐老爷,你救救小人吧,我三姑的二舅是府上七姨太的表娘舅啊。”
萧云贵暗笑不已,为了活命这些清军把平时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关系都搬出来说了。朱昌琳等人这会儿真坐不住了,心中又是骂萧云贵无耻,使出这样的烂招,又痛骂骆秉章丧心病狂,为了自己的官声不惜使这绝粮之计。
哀求不止之下,朱昌琳长叹一声,起身拱手道:“西王殿下,既然军中缺少钱粮,我也不忍着城中流民百姓和这些总爷兄弟挨饿,那我认捐五千两银子充作饷银如何?”
萧云贵摸了摸鼻子,这朱昌琳真是好谋算,他只捐银钱,到时候还是要向他的朱乾号买粮,损失也会小一些,当下不动声色微微笑道:“这朱老板都认捐了,诸位怎么说来?”
众人都是哀叹一声,有人带头认捐,只得纷纷捐钱出来,只有何元伦坐着不动,萧云贵上前道:“何老英雄执掌宝庆帮,财雄势大,不会只热闹吧,会让大家小辈笑话的。”
何元伦受不了萧云贵言语挤兑,一拍桌案怒道:“老夫也捐五千两,再多就没了!”
堂上十余人一凑,也捐得七、八万两银子出来,萧云贵知道这些对于一众富商来说都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在堂上的谁都是身家数十万之巨的,但他还有后手也不点破,笑了笑抱拳一礼道:“多谢诸位捐饷,只是这捐银子是好,但当下最缺的还是米粮啊。”
诸人还在为捐了银子肉痛不已,一听这话都是心惊肉跳起来,魏鹤林急道:“西王爷,我等实在捐不出粮食来了,你别欺人太甚!”
萧云贵摸了摸鼻子笑道:“大家也都是辛苦赚回来的钱粮,本王也不多要,这样吧,本王素来喜欢下象棋。”跟着手一挥道:“拿上来。”
只见几名牌刀手拿了一副棋盘出来,萧云贵指着棋盘说道:“这象棋棋盘除去楚河汉界,尚有六十四个格子,本王也不要多少粮食,只要储位凑出粮食,第一格放一粒米,第二个放两粒,第三格放四粒,以此类推,放满即可。”
众人闻言心头都是一喜,跟着议论起来。萧云贵也知道这个把戏精于计算之人在多想片刻就会明白,也不想诸人多有时间考虑,踏上一步断喝道:“诸位快些决断,否则本王待会儿就要反悔了!”见诸人还在犹疑,当下厉声喝道:“大家决定没有?!”
众人粗略一想,只是拿米粒去填,大概也就十几袋米,实在是不痛不痒的,但朱昌琳等人总觉得不对劲,本还想再计算几格,但手中没有算盘,又被萧云贵几声厉喝打断心神,实在算不下去,犹豫片刻众人只得一起答应了。
萧云贵摸着鼻子笑道:“那好,本王就在这里等着诸位取粮来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