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见他沉默不语,高涨的声势渐渐的黯淡了下去,林凤祥也缓缓走回座位上坐下,萧云贵不说话,帐内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萧云贵才开口说道:“强攻长沙能有几成胜算?若是久攻不下,长沙周围清军若是前来解围该当如何?”
李开芳面色微变,缓缓说道:“殿下所言极是,毕竟城内的清妖倍于我等,一旦攻城不顺,便会陷于不利之地。”
曾水源这时候却开腔阴阳怪气的道:“但天王的军命却是让我等奔袭长沙,难道这会儿到了长沙城下,却不打了么?西王将略无双,冲锋第一,自然该有办法的,区区清妖西王殿下岂会害怕?”
萧云贵有种给他两拳的冲动,他这一说好像是他自己害怕一样,他心中恬不知耻的大骂曾水源,浑然不觉得脸热,他不就是怕中炮身死所以才犹豫不决的么?
林凤祥摇摇头道:“曾兄弟此言不妥,咱们偏师在外,每走一步还是谋算万全为好,并非是怕了清妖。”
曾水源嗯了一声正色道:“天王之令是攻打长沙,属下只是提醒殿下而已,难道都到了城下,就在城外转悠却不攻打么?”
萧云贵闻言猛然间觉得眼前一亮,曾水源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在城外打转悠又有何不可?他还有最后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那就是各路清军增援长沙不是一起到来,而是分批到来的,而且每批清军的人数都不太多,多的两千多人,少的八、九百人,这不正是天赐良机的围城打援之机么?
但他只高兴了一阵,便很快失望了,因为他不清楚清军增援长沙的路线和时间,他只记得第一个到长沙增援的是清军悍将、楚雄协副将邓绍良,正是他领兵从后夹攻太平军才让攻打长沙功败垂成。
萧云贵脸上一时喜一时忧,脸色阴晴不定,到让曾水源也吓了一跳,他只怕自己的话惹恼了萧云贵,这位西王可是肚量狭窄之人,真惹恼了他,冷不丁咣当来个天兄下凡,自己便要吃不了兜着走,心中惴惴不安的着萧云贵,便也不敢在多话。
沉吟良久,萧云贵咬牙做了个决定,既然自己知道强攻长沙没有好果子吃,自己就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当下打定主意,猛然站起身来沉声说道:“长沙城我们要打,但绝对不能强攻!大家过来,我们这样部署……”
诸将纷纷起身围到桌案边,萧云贵指着长沙城缓缓说道:“城内清妖不知我天兵多寡,我打算兵分三路,每路一旅五百人马,多带旌旗锣鼓,分别占据城东、城南、城北三处城外要地,就地筑垒布营,多分些枪炮在营中,三面攻打长沙。城中清妖必定惊惧,便会派人出城四处求救,我们便带着剩余的两千五百人马专门伏击清妖援军!”
此言一出,诸将之中林凤祥、李开芳、曾水源等宿将都是目瞪口呆,只觉得萧云贵这个计策太过天马行空,林凤祥怔怔的说道:“殿下,此计是否太过那个……那啥了,需知伏兵要义乃是必知敌过之处,择地利以伏,时机、地利都要占到先机才行,清妖一旦援军开到,必定是四面八方都会有兵马来,会有多少兵马,何时能到,走哪条路,所过之处可有伏兵之地利都是关键所在,稍有差池,伏击便不能奏效,实在太过危险了。”
曾水源微微一笑道:“西王殿下奇谋妙计迭出,这样安排定有他的道理。”
李开芳却是微微摇头道:“殿下,我们兵少,若是城内的清妖突出,每边只留五百人守御也是极为吃力的。伏击清妖是好,但纵贯长沙还有湘江水路可走,我等没有水军,清妖若是走水路应援长沙,我等也是无法阻拦的,请殿下三思。”
萧云贵愣住了,来行军打仗还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围城打援战术虽然是后世太祖常用的兵法,但要实施却是有诸多因素限制,而首要一条便是兵力悬殊不能太大,太平军四千多号人是不可能围长沙之余又四面伏兵截击清军的。
他甚是沮丧,坐下身去沉默不语,难道只有强攻一条路可走了么?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李以文忽然低声道:“殿下不愿强攻,那我们可以赚城啊,我等不是俘获了许多清妖,可以派人扮作清妖溃兵奔入长沙城,里应外合之下,攻破长沙并非难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