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宝睁开眼的时候,室内大亮,她下意识的伸手摸身边,却并没有卢岩,不由惊的坐起来。
难道她是在做梦?
事实上卢岩没回来….
刘梅宝的身子便忍不住颤颤的抖,她低头就要下床。
“太太醒了。”外间的仆妇听到动静进来,又忙劝道,“慢点,仔细起的猛头晕。”
刘梅宝不动了,看着她,想要说句话,却发现说不出来。
据说在梦里是说不出话来的….
果然是梦吗?
“大人说太太这几日劳累了,让太太多睡会儿…”仆妇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当小夫妻小别胜新婚荒唐了些,起的晚了害羞,也不去看刘梅宝,一面给她倒了温水过来。
“他…他去哪里了?”刘梅宝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仆妇将水端过来,刚要说话,就听门外脚步响。
“去了趟粥厂。”卢岩答道。
不是梦,刘梅宝欢喜的站起来,急忙忙的就冲外边跑,与大步进来的卢岩撞在一起。
“慢点。”他笑道,伸手扶住她。
仆妇抿嘴一笑,低着头出去了。
“我去处理公务,又去了粥厂,看着快中午了,就赶回来和你一起吃饭。”卢岩笑道。
刘梅宝抱着他的腰在他胸膛上依偎一会儿。
“黏黏糊糊的做什么.. ”卢岩在她耳边低笑道,“只是这些日子你太累了,半路你就睡了,我就是想也不忍心折腾你....”
刘梅宝羞笑呸了他一口,伸手捏他腰。
“早饭不吃,中午饭不能再不吃了。”卢岩笑着在她面上亲了口,见化开了她的伤感,便拉起她的手向外间大炕走去。
仆妇们早得道通传,立刻进屋摆饭,饭菜丰盛,室内顿时香气腾腾,其间仆妇们布菜斟酒说话询问。
刘梅宝坐在炕上,觉得整个屋子都充盈鲜活,再不似前几日一个人的空寂,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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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排队,不许拥挤哄抢…”
十几口大锅分别安置在灾民窝棚的四周,以防聚集在一起引起拥挤踩踏,此时并非饭点,但还是有人排队去领粥。
“这是操守大人和夫人善心奔走才得来的米粮,你们要记得恩德…”
一个分粥的老妇一面将热腾腾的粥倒入一个饥民碗里,一面口中唠叨着。
“你看看我,老婆子我原本和你一样….”老妇接着说道。
眼前领粥的饥民一脸菜色,眼中带着惶恐不安,显然是刚来到这里的,听了老妇这句话满脸惊讶。
“老婆子我受了大人太太恩惠,不能白吃白喝…”
老妇似乎是自言自语,并没有刻意的去看面前的饥民,这反而让饥民更想多听听,但身后还有饥民等着,他只得走开了。
他一路上也不是没有遇到偶尔有善心人施粥,但那种施粥跟眼前的场面真是完全不同。
这里这么多饥民,竟然没人哄抢,而且当自己一进来还有人专门引导自己到一个窝棚,最让他惊讶的是还有人给自己指了几个地方。
“那是茅房..不许随地大小便..”那人说道。
都落难到这地步了,拉屎拉尿还有专门的地?
“…说到底是还是老天开眼呢,这是冬天,疫病不容易生,要是夏天,哼哼…”刘梅宝回头看卢岩,抿嘴笑道,“不过饶是如此,我让蔡掌柜送来的消毒水也要定期喷洒…”
卢岩点头,又回头看跟在身后的师爷。
师爷神情不是很好,似乎在走神,幸好一旁的还有书吏跟着,他们点头应声。
师爷也回过神来,和刘梅宝便不经意的对视一眼,二人都飞快的移开视线。
“等堡里再建一些窝棚,就再挪进去一批人,这次优先那些有家口的。”卢岩对师爷说道。
“估计要等开春了。”师爷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可用的木料石料都用完了…”
“用完了?”卢岩显然也有些意外。
果然人多了什么都消耗的快。
“用完是用不完,关键是这些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师爷嘀咕道。
一说起这个,他就忍不住一肚子闷气。
剿匪费了人力财力,结果缴获一分未得,全部被判给了松山堡,等于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这一次两堡相斗成了平阳卫的热闹,同样都是他人饭余茶后的谈资,人家松山堡好歹还落了一大批钱粮马匹武器,而自己这边却是屁都没有一个。
亏大发了!想到这个,他不由再次看向那个走在他们前边的妇人,愤怒之中又有酸涩,总之是五味杂陈,最终在心里化成一声叹息。
“谁让你吃红了眼捞过界,那松山堡的土匪…..”师爷忍不住嘀咕道。
话音未落,卢岩眼睛却是一亮。
“顺子。”他猛地喊道。
走在一旁的张顺立刻应声过来。
“我没上山,不过隐隐望去,那土匪的山寨修建的不错吧?”卢岩问道。
“还行吧,这些人怕死,垒的窝都结实的很。”顺子说道。
他们的对话让师爷愣了下,对于卢岩谈公事便主动回避的刘梅宝也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你们可烧了寨子?”卢岩问道。
一般剿匪完了都是要大火一烧斩草除根的。
“本来要烧的,松山堡的杂碎们就来了,没来得及,后来..”顺子说道。
后来他们都被守备带走了,所以没机会烧了寨子。
“石料木料这不就有了。”卢岩笑道。
师爷吓了一跳。
“干什么?去拆那土匪窝?”他问道,瞪大眼睛。
疯了吧?
“这杂碎就是个疯子…”松山堡的操守武大群趴在床上说道。
此时他正由大夫上药,粗壮的身上伤痕累累,原本头脸也是肿的,这些日子消了些,爹娘见了能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