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山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显露出来,他是那种眼尾很长的凤眼,笑着看人的时候,能叫人心跳加快不是一点点:“洪捕头,我光顾着说话,居然忘记这些。”又是一声命令,字字铿锵,“拿衣服来。”
一叠子整整齐齐,像是早就预备好的软缎子新衣裳送到我手上,手感极好,我都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双手将新衣抱着拥在胸口,一双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嗫嚅道:“我先把衣裳换了。”眉毛慢慢竖起来,“再找你们两个算账。”
趿着睡鞋,一路小碎步地跑回刚才睡醒的那间屋子,这是都城最近流行的服饰吗,上衣斜襟窄袖,腰肢的裁剪尤为精巧,贴身吸合,盈盈一握,我将貌似平淡的裙子才穿上身,已经知道功夫在哪里,这条百褶长裙,怕是真有百多条的细褶,每一条褶后面若隐若现绘着蝶恋花的图案,一旦行走起来,花色栩栩如生,仿佛丛中彩蝶会随时飞舞而出,我越看越觉得有趣,在屋子里头,转着圈子走到三圈,还舍不得停下来。
“洪捕头。”这是大大咧咧的莫孤烟,不避嫌地在外头敲门。
“怎么了。”我将那条配套的衣带束起,才去开门。
他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盘子:“大人说,这些是不是也需要。”特意低下手来给我看清盘中之物,一把黄杨木梳,两根细簪子,还有个鹅蛋大小的盒子,我捻起来,将盒盖一开,里头又分成两半,分别是茉莉香粉和蔷薇色的胭脂,他比我还大惊小怪,“哎呦,大人连这些居然都懂,我看这天底下大概没有大人不知的事情了。”
“这么大个男人,平日里看看自家娘子打扮,应该也会懂的。”我将那个盘子全数收下,顶了他一句。
“可是师傅他没有成过亲,一直就是一个人。”莫孤烟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高高大大一个人,往门框前一靠,抱手在胸口,斜着眼睛看我,“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你涂脂抹粉过,要是你说一声不会用,我倒觉得情有可原。”
我都懒得搭理他,才来那会儿,梳头什么的,我是笨手笨脚,后来小菊挑方便的交了我两手,只要几下子都能弄得像模像样,不论是前头看看,后头瞄瞄,而且我动作幅度大些,也不容易散开来,我的手指在两根细簪子中间犹疑了一会儿,还是挑出那根不太显眼的,看着像木头雕刻镂花的,拿在手里倒是暗暗地吃了一惊,只有一半筷子粗细,怎么沉甸甸的。
香粉和胭脂还是被搁在一旁,我也没用这个的习惯,打理干净,能舒舒服服见人便是好的,一回头,莫孤烟还是那个动作,还是那个神情,对我点了点头:“你人不在都城,消息倒是很灵通,连都城的女子最近都爱梳这式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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