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断断续续大雨的缘故,汴河水位上涨,诸多画舫都停止了营业,武安侯府翻修的工匠自然也停了手等待天晴。
半个多月下来,侯府外观没啥变化,但各个庭院已经修缮的差不多,只要把堆放的材料杂物清理,便可焕然一新。至于以后公主的寝居之处工匠到不敢打马虎眼,里里外外收拾,还把侧面的小楼好生整理了一番,让日后受气的驸马爷不用跑去和丫鬟挤在一起过夜。朝廷的公主可不像寻常妇人嫁鸡随鸡,哪怕嫁了人依然姓赵,寒门驸马那可是得当祖宗供着。
因为此事,寒儿还把宫里来的太监训斥了一顿,大有‘我家公子千金之躯,岂能在偏房过夜’的意思,曹华自然是制止了,他把万物化为齑粉,又因为恢复训练把院子砸的稀巴烂,好不容易公款装修一次,肯定是要把家里弄整齐,至于以后怎么和天上掉下来的公主相处,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身体还没好,大雨的缘故,也没地方找人切磋,曹华便用木头刻了一套麻将,在湖畔的小亭子里撑开桌子自娱自乐。小丫鬟绿珠依旧放不开,坐在左边规规矩矩的揭牌码牌,从头到尾都不说话。刘四爷学的最快,半天下来已经是行家,折扇插在裤腰带上兴致勃勃,不过很有眼色,半天下来硬是没胡一把。
倒是玉堂最厉害,坐在公子下家,一看到公子揭牌就是一声‘碰’,看见公子出牌就是一声‘杠’,公子好不容易碰一下,转身玉堂就把麻将一推:
“胡了,三杠满码,公子输五十文,嘻嘻嘻...”
绿珠委屈巴巴,把好不容易攒的点铜钱掏出来,递给了对面的玉堂。
刘四爷则是脸色古怪,不时撇向对面脸色发紫的曹太岁。
曹华靠在椅子上,折扇轻摇满脸赞赏,看着笑嘻嘻的小丫头:“玉堂,你多大了?”
“秉公子,十五,马上十六了。”
玉堂还有点害羞,把铜钱搂到身前,小声嘀咕。
“哦。”
曹华和煦点头:“十五该嫁人了,长年呆在府里估计也没有合适对象,要不公子给你做个主,尉迟大官人和刘老四你选一个。”
刘四爷藏着笑,脸上却是诚惶诚恐:“都督,洒家比玉堂妹子大了两轮,这多不好意思。”
傻笑的玉堂,面对这个晴天霹雳立马懵了,笑容慢慢消失,望了望满脸认真的公子,小嘴一瘪,竟然是快哭了。
曹华只是吓唬这个小丫头,见玉堂当了真,便想安慰几句。
哪想到玉堂后知后觉,总算发现自己那里做的不对,委屈急了,开口小声道:
“公子...你是不是输不起?...要不我把铜钱还给公子,别把我嫁出去...”
我是不是输不起?
曹华憋了许久,也只能摇头轻笑:“开个玩笑,继续继续,在我‘京都雀神’面前,这点算什么...”
见公子只是说笑,玉堂立马就放松了下来,委委屈屈的擦了擦眼角,对面的绿珠偷笑,她还颇为恼火的瞪了一眼。
稍许。
“胡了,四杠满码,公子输五十五文,嘻嘻嘻...”
这就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怪不得能把性格淡漠的寒儿都气个半死。只希望寒儿早点下班回来,赶快把这小妮子送去烧水,还是刘老四看起来顺眼...
正在自娱自乐,府外有人跑了进来,是铺子里的小张,因为是刘四爷手底下的小弟来传过几次话,倒也没被外面的黑羽卫拦住。
小张急急慌慌跑到亭子外,刘四爷连忙起身,跑过去侧耳倾听。
曹华起身走到亭子边沿,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
刘四爷不敢大意,连忙跑到跟前轻声耳语:“公子,小王爷凑齐了一套簪子,在诗会上随口提了几句,现在好多人跑到铺子里,身份非富即贵,宋掌柜应付不过来。”
曹华微微蹙眉,比预想的要快一些,这可是炒热度的好机会,可他又不能亲自出面,只能吩咐道:“按原计划行事,闹得越大越好...”
刘四爷认真聆听,不时轻轻点头。
而亭子里,玉堂悄悄咪咪的侧身,在公子的牌上瞄了一眼,又连忙坐好。
没被发现,她又在刘四爷的牌上瞄了一眼,结果发现乱七八糟连一顺都凑不齐,撇撇嘴眼神嘲笑。
绿珠看的是心惊胆战,急忙眼神示意让她莫要作死,小心被嫁出去。
玉堂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懂了’,拿了一张牌递给了绿珠...
片刻后,小厮离开,曹华满脸奸商笑容的回到桌前,心情极为舒畅,连大半天受的气都消了,抬手随意扔出一张:
“三万。”
“杠!杠上花,胡了!嘻嘻嘻...”
“......”
-------
大雨瓢泼,也挡不住士子风流。
先是茗楼斗富,后有‘一字千金’,万宝楼苏大才子的事迹已经被诸多‘同道中人’传为佳话,出了新作自然引得才子争相观摩。不过小王爷赵楷光亮簪子不说全诗,心痒难耐的诸多文人便跑了过来。
杨楼街上熙熙攘攘,才子佳人撑着油纸伞站在万宝楼门口,探讨诗词窃窃私语,也有和店伙计询问一套怎么卖的。得到的回复自然是已经封装没有成套的。十两银子的定价对于这些王公贵子来说九牛一毛,倒也有不少人试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