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安腿长,三步几乎要做沈念禾五步,此时却刻意走得慢些等她。
才行得几步出去,沈念禾便小声道:“婶婶还在里头。”
裴继安道:“她自晓得处置。”
一面又将她怀里抱着的书篓接了过来,问道:“都看完了不曾?”
沈念禾点了点头,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道:“好险没误了时辰,叫三哥多费心了。”
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屋子里一眼,道:“里头不会吵起来吧……”
裴继安眉头微紧,最后还是道:“毕竟是亲娘,再如何也不会害他。”
他想了想,道:“我同人说好此时去还书,你若无事,便也去瞧一瞧罢,平影阁中有不少藏本,轻易不外借的,今日正好搭着去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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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沈二人才出得门,那郑氏便同谢处耘道:“你娘特意来看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毫无痕迹的,就把那郭夫人来接人改成了来看人。
她一面说,一面上前把谢处耘拉得进屋,又道:“你二人坐着说说话,我去外头买点子东西。”
就这般把门一关,自己出去了。
三人一走,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谢处耘虽是进了门,却站在门口不肯动,也不说话,甚至偏过头,并不去看他娘。
郭夫人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拉他的手,想要叫他坐下,却被一把甩开。
她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小耘,我晓得你受了委屈,只是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我全是为了你好,你多少也体谅些……”
谢处耘一下子就把头转了过来,眼中含泪道:“我体谅你,你可曾体谅过我!我想着你也不容易,腆着脸就去了郭家,叫我去州学我也去了,叫我忍那郭向北我也忍了,可这回乃是他出言挑衅,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回头你还要来怪我,喊我滚,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
郭夫人面上全是泪,只一味道:“我晓得,我晓得,只当着那许多外人的面……”
“那你叫外人当你儿子去!”谢处耘站直了身子,十分失望地推开她,又让开两步,“三哥已是替我打点好了,我过两日便去衙门应差……”
郭夫人面色大变,急急问道:“应什么差?难道你竟是也要去做个吏员?!”
谢处耘不悦地道:“同你有什么关系!做吏员丢你的脸了?”
郭夫人哪里敢点头,却是连忙道:“你才几岁,正是读书进学的时候,怎能浪费时间去做这种事情……”
谢处耘道:“三哥比我小得多的时候就在做了……”
郭夫人难受地道:“小耘,你年纪小,不醒事,你同那裴三郎怎能是一回事……我原看你喜欢,便没有十分拦着,只裴家这个情况,他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从前好似还去做过贩夫,又交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朋友,前日我还听说,他有个旧日相识落草为寇了……”
“他本就是个光的,什么也不怕,攀上你就等同于攀上你父……郭叔叔,自然样样顺着你,色色讨你欢心,你只觉得他什么都好,可你想想,他当真为了你好,便不会叫你做去做那不入流的吏,自会引你读书走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