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重般的夏日热浪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肆意强烈的光照充满着奋不顾身的决绝意味如一道道无尽的凌迟刀光凌虐着地面的一切。这样的天气又是下午三点,大街小巷几乎空无一人,连昔日还会在树荫下的阿猫阿狗都不知窜向何处。
李舟坐在综合部大楼的会议室里,昨晚加班熬夜的后遗症就是原本先前就隐约作痛的胃部愈加疼痛难忍,没时间多加理会身体器官的默默的抗议,习惯性用力的按压几下胃部,似乎这样做能减轻些微疼痛,他开口道:
“那人呢?”似乎感觉胃痛又有些加剧,他内心的不悦又多了几分。
“照你说的,先晾了他半天,现如今在隔壁办公室呆着呢,不像先前那么闹腾了。”
等候多久的人事部门的胡主任说完,又抬头看了看李舟的脸色,稍作犹豫,道:
“我说李总监,我看你脸色有点苍白,是不是改天再和赵大淮那臭小子谈判?”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未免夜长梦多,今天还是把这件事解决,毕竟董事长还等我的回复。”
李舟沉声道,抿紧了嘴角,将翻涌而上的浓浓不适压回身体深处,起身扯了扯领带,深呼吸了几下,径直朝隔壁走去,边走边心想老胡不愧是在森芝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人,虽然平时看似平庸无奇,察言观色的功夫倒是挺深,一时对他多添了几分忌惮之意。胡主管也不再吭声,紧随其后。
隔壁坐着正是公司仓库部门前任仓管曾红的丈夫赵大淮。曾红上月因工受伤,经鉴定为二级伤残,公司也对此一次性赔偿了曾红二十二万。但赵大淮本人一直对赔偿金额不满意,一开口就要讹500万的赔偿金,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后,这不昨天就跑到森芝鞋业的公司门口闹事,和保安推推搡搡时正好被来访的易鑫制造华北区执行总裁撞见,不但在外人面前失了公司颜面,又引起众多非议。更重要的是,李舟了解的内情昭示着这件事远没有想象那么简单,故只好亲自前来解决。
七月的酷暑本就难当,这平日只用来开会的会议室不知是不是空调久违使用,开了半天,整个房间弥漫着异味和汗腥味,夹杂成一股奇怪的异味,让猛地进来的李舟闻得是几欲作呕。长得倒是肥头大耳的赵大淮察觉到有人进来,定睛一看,上下打量了几眼李舟,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老胡一脸嫌弃地看着赵大淮,向他介绍道:“
“这是我们公司的行政总监,李总监,别瞎打量,放尊重点。”
李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闹事的无赖,眼眸深处难掩对他的蔑视和厌恶,就是这么一个混吃等死的无赖地痞,想钱想疯了,想借老婆的工伤事件从中大捞一笔,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500万的赔偿金,而且偏在易鑫制造的老总来访之际闹事,还赶巧被撞见,李舟满腹怀疑,决定按照原计划试行,打定主意后便目光森森然地直射赵大淮,镇定自若的靠在椅背上,也不着急,慢慢摊开桌上的文件夹,右手有意识无意识的击叩着桌面,“嘀嗒、嘀嗒......”的声音不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原本瘫坐成一团软泥状的赵大淮,被着诡异的敲击声敲得心烦意乱,又被李舟眼光看盯得浑身不舒服,又不甘心因此被李舟的气场泄了底气,于是对着李舟阴阳怪气的说道:
“哦哦,原来还是个总监啊,想不到我赵大淮这样的小人物还能劳总监前来,呵呵”
老胡一听他那阴阳怪气的腔调,气就不打一出来,本来就因为赵大淮事件处置不力被上司狠批了一顿,没成想还得受这孙子的鸟气,他当场就要发作,突然,旁边伸过一只手将他轻轻按住。这只手细长嫩白,指节分明,修建齐整,不久前还在叩击着桌面,也正是这支恰到好处的手的提醒让老胡的火气也随之消弱不少,没得为这种人大动肝火。反观李舟,似乎一点也没有被赵大淮声色厉荏的表现影响,他神色依旧,嘴角缓缓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微微眯起眼睛,道:
“我要是你,现在就不会坐地起价,开出500万之巨的条件,而是好好拿着自己的二十万。”
“啊!我呸!才二十万就想买断我婆娘的一条腿,也不打听打听,你赵爷在道上的名声,我敢闹一次,就敢再来第二次,看闹最后,是你们公司名声大还是我赵大淮的本事大!”说完,露出一脸狞笑,撕破脸皮的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蛮横发狠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旁的老胡铁着张脸,脖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哦,是吗?”李舟嘴上轻描淡写的应付着,面色不改的扬了扬右手上两张从文件夹取出的照片,道:
“看看着两张照片,半个小时前在你家门口照的,”李舟低头瞧了眼左手的手表,摇了摇头,用左手的中指和大拇指弹崩了几下照片,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