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烟囱,破败的高塔,烟囱吐出的烟雾和云混为一体。
我尽量小口小口地喘气,避免被发现。
这是个废弃了很久的炼铁厂,按理说不会再有人居住,更不会有人烧炭发电。
但是这里显然充满了生气。
所以应该是他们的据点。
仓库里停了七辆面包车,按最少来估算,这里应该有50人。
我如果被抓住了就是死路一条。
我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去救叶渐薰,我们认识了才不到三天,里面还有两天我在昏迷。
可她跑出来被抓是我的错,而且先前她还救了我的命。
如果我这时候离开,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再说,谁都会有点英雄主义。
如果有力量的话就当个骑士,抛下别人走的那是二线杂兵,能做英雄的时候谁会愿意去当个杂兵?
我深吸一口气,贴着墙壁慢慢朝里面挪。
灰色的墙皮,锈迹斑斑的走道。
每踏一步都会激起灰尘,阳光不被允许照进来。
我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异常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哇,那么松懈的吗,抢了美少女都不怕有人来报复的吗。
这帮孙子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我一路摸索着往里走。
霎时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炼铁厂的最里面,四十多个人胡吃海喝。
老子跋山涉水来救人,你们就这个态度?
往小了说对不住警察叔叔,往大了说就是不尊敬我!
我侧着身子朝里面望去,离宴席不远处,叶渐薰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她手上带着手铐,脚上捆着脚镣,全身上下都被麻绳紧紧勒住,而且似乎正处于昏迷状态。
如果正常人来看,肯定会觉得这女孩子很可怜,而且很难救。
但对于我来说,得换个角度。
人如果能困住什么东西,那会显得淡定从容,用的道具也会整齐而划一。
穿孙悟空琵琶骨的时候就只用了一副铁钩,拴狗子的时候只需要一根麻绳。
因为他们明白,这东西足够了。
稳得不能再稳。
只有当你不确定能不能困住一样东西的时候,才会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用上去,杂乱无章,只图个安心。
麻醉剂,手铐,脚镣,麻绳,这些毫不协调的东西就是如此。
他们并不认为这些东西能困住叶渐薰,所以只能全部都用上。
这更验证了我的推论,我只需要弄醒叶渐薰就好。
我慢慢地摸过去,凑到那根柱子旁边,然后侧身藏好。
我拍了拍叶渐薰的脸,小声喊:“醒醒啊。”
身后突然被一根柱状的东西顶住,我立马凝出一把匕首,转身反手捅过去。
然后,举手投降。
十几杆枪直直地对着我。
遭喽,上了鬼子当。
“半个小时前我就听见外面儿有动静,还以为是何方高人,没想到是个小娃娃。”那个络腮胡大汉说。
“半小时?我还在外面玩儿泥巴呢,你属狗的吗?”我说,“想在气势上打压我就不用了吧,这么多杆枪够我跪一百回了。”
“也可以这么说,犬科。”络腮大汉并没有否认,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灰色的绒毛,尖尖的耳廓,像是狗耳或者狼耳那样的东西。
“兽耳这种属性放在你身上可是没有半点萌点啊。”我说。
“你的心理素质倒是不错,一般人会直接瑟瑟发抖。”络腮大汉笑。
“过奖过奖,裤子质量比较好,吓尿了你看不出来而已。”话没说完,我突然冲上前去,一把匕首抵在络腮大汉喉咙口,“别动,把枪放下,放了叶渐薰,不然我就把你们头儿宰了。”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大。”络腮大汉没有慌张。
“很简单,钥匙扣在你身上。”我手上又用了点力,示意他别乱动,“你也别动,不然死啦死啦的”
“哈哈,很久没被人威胁了。”络腮大汉仰头。 我以为他要踩我脚板,双脚一缩,然而他只是摆了个pose。
“于白月之初。”他对着天空轻喊。
“啥?”我没听明白。
明明是铁皮包裹的天花板,却有月光撒下来,笼罩在络腮大汉身上。
络腮大汉在一瞬突然变得毛绒绒的。
“来啊,捅我啊。”络腮大汉声音嘶哑。
“才不干,杀了你一个,这边儿十几条枪啪啪啪把我轰成筛子。”我握刀的手更用力了些。
“嘿嘿,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络腮大汉一头槌砸在我的匕首上。
刀刃应声蹦碎,刀身断成两节,四散的银光像飞舞的蝴蝶。
他一掌挥在我胸口,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袭来,我胸口一闷,直直地倒飞了出去,砸在坚硬的水泥石板墙上。
墙灰嘭地四散。
我想也没想,立即把剩下的半截匕首丢向叶渐薰,刃口划伤了她小臂,可她还是没有醒来。
“嘿嘿,没用的,现在你对她做什么她都醒不过来,就算把她上了,干到*她都不会叫一声。”络腮大汉全身都被灰褐的毛发覆盖,掌间六枚坚韧的利爪突出来。
看起来就像一头人型巨狼!
“那么厉害的吗,是不是真的啊,要不我先试试,试完了给你好评啊。”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胸口很闷,像有一口血要喷出来。
“嘿嘿,给她打的麻醉剂够麻翻十头大象,她再厉害也没办法。”络腮大汉眼睛一眯,扑了上来。
我双手凝出两把长剑,劈向他,他双爪一挥,格挡开。
自从上次濒死复生,我的能力一下暴增,像长剑这样的东西也可以轻易地变出来。
“哟,三等卒的也敢跟我动手?”络腮大汉轻蔑地笑了笑。
“那你是什么?”我对于这些什么也不知道,这时候套他的话套得越多越好。
“嘿,六等。”他说。
“好,那么谢谢,你又给我提供了一个情报,只是一个大单位里的三个小单位而已,我们的实力相差并不是天差地隔,我胜率并不是很低。”我说。
“愚昧。”他右腿跺地,镶嵌了钢板的地表骤然下陷。
他凌空而起,如疾风般扑杀而来。
我举剑格挡,他利爪挥舞,直接将那把精钢的利刃划碎。
碎片如雨滴般四溅。
他一爪毕,借力后撤,然后又雷霆般扑击,每一次突进都在我身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漫天都是风影,四处腥风如刀阵螺旋。
我一步步后退,一次次凝出长剑,又一次次被劈碎。
鲜血四溅,我身上一片血红,全身上下都在疼痛,每一次移动都痛彻骨髓。
络腮大汉停下来,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品尝敌人的鲜血真是愉悦啊。”
“哇,输出不够吗,打了这么久还没清空我血槽,真是孱弱啊,真想往你那张丑陋的脸上泼狗血啊。”我撑着剑站住,大口喘气。
身体像坏掉的机器,汽油从每一丝裂开的伤口中渗出来,虚弱无力。
“嘿嘿,欣赏猎物无力挣扎真是愉悦啊。”络腮大汉再次踏地,魁梧的身躯凌空跃起,高度将近四米。
腥风扑面。
那颗巨大的狼头不断逼近,我仿佛能听见他迎面的吐息。
灰褐色的影子如枯败的流星,带着无可均势的重压砸下来。
“傻逼。”我左手环过头顶,右手撑地,一面半圆的厚盾聚集。
与此同时,灰色的气流在半空中交织成密网,钢铁的利剑流矢般坠落下来。
那是我的极限,在瞬间制造出几十把重剑,虽然不可能太锋利,但只要高度足够,砸下来足以刺穿钢板。
我把它叫做。
十方剑阵。
络腮大汉在空中已经没法借力,只能被重剑依次贯穿切碎成肉泥。
这面圆盾,足以保护我不受剑阵所伤。
“铛,铛”无数利剑与圆盾碰撞,在圆盾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凹陷。
这个剑阵已经抽走了我的所有力量,现在站立都是问题。
我的空想能力也一下子失效,现在想变出一把小刀护身都没有办法。
所以只能缩在圆盾下,撑过剑雨的密射。
尽管如此,我也赢了,那个络腮大汉不可能坚硬过钢铁。
“吱——”钢板被贯穿,摩擦声令人牙酸,三枚利爪刺进我的圆盾。
我下意识地松手,圆盾被利爪甩出去,远远地砸在水泥墙上,嘭地巨响。
又是三枚利爪扎穿我右胸,将我也甩出去。
身体不受控制,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砸在墙上,骨头像是一瞬间散架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和内脏破碎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