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思远这个家伙就是天生的劳碌命,虽然这几天他完全可以休息,可到头来计划一排,这档期满到跟海天盛筵里的小嫩模似的,除了吃饭睡觉,就连嘘嘘都得在公厕尿。
第一要办的就是狐狸要的一大堆香料,什么安息香、龙涎香、木豆等等,听着就觉得高端,他从出门开始计算,基本上把整个市区都转便了都没能找到几样。
“雪梨、白檀、红檀都有,但是沉香……”
站在市里最高级的香料店里,老板一脸为难的看着思远,幽幽的叹了口气:“小兄弟,你要的这些不是珍品就是绝品,光你这张纸上那龙纹檀就要三百一克,其他有几样我都没听说过,这样吧,你付百分之五十的押金,我从香港给你把总公司压箱底的货给你调过来。”
思远看到计算器上的数字超过六个零的时候,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默默的掏出电话打了出去,愁眉苦脸的对狐狸说:“你没跟我说你要的东西这么贵啊……”
狐狸沉吟片刻:“罢了,你恐怕也不会挑选,稍等。”
思远放下电话,摊开手对老板说道:“稍等一会,正主马上过来。”
“没问题,我倒是想见见这位能开出这份单子的行家,我干香料几十年了,第一次见到这种贵气古老的方子,一般人差不多买点红檀就差不多了,这方子连我师父都挺好奇。不急不急,等正主吧,我师父也在往这赶呢。”
人家老板倒是不急,本来这里的客人就不多,思远坐在这还算是给他增添点人气。不过这老板还真是挺客气,不但给思远泡了不知名的茶还给端上了亲手制作的五色糕。在这古色古香的店里吃着这样传统的美味,听着黑胶唱片里传来的时间气味,这感觉倒还真是有种异样的穿越感。
“在古时候,香料据说是人和天地沟通的媒介,那时候的人每逢人生重大选择之前,都必然会焚香、沐浴、斋戒和禁欲,为的就是让一个纯净无暇的身心来迎接天地的声音。”老板坐在思远面前,轻轻给他倒上了一杯琥珀色的茶水:“只可惜,现在的人啊……唉,我这百年老铺子都快撑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为了几个老主顾在硬撑着,我可能早就关张大吉了。”
红木家具、紫铜香炉、景德镇的茶具还有那一架子已经被翻得有些破旧的书再掺合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让人安逸舒心的味道,这么一个地方,哪怕就跟嘈杂的大马路只隔了一道镂空木门却在城市里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思远这种又土又无趣的人在这坐定之后都能感受到那种不一样的格调,相比而言那些金碧辉煌的殿堂和红男绿女喜欢的酒吧简直就弱爆了,这种地方恐怕是最俗最俗的人都不好意思不懂其韵味。
思远这样的人在这一洗礼,似乎也感觉自己的逼格略微高了那么一点……
正在等待大狐狸到场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思远还没来得及扭头,香料店老板就已经站起身堆起笑脸迎了上去:“净窗,好久不见!”
老板说话稍微带着点口音,所以这声净窗听在思远的耳朵里基本上和痔疮一个发音,他不由得纳闷“居然还有人叫痔疮的……太逗了”。
不过他倒是没笑出来,只是扭头想去看看谁来了,可这一扭头,他的心当时猛然一缩,因为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左明轩!
这真是叫无巧不成书,自己跟这家伙的缘份还真是不浅呢……刚想着去查他,现在他居然送上门了。
“老福,有客人啊?”
左明轩斜眼看向思远,思远连忙转过脑袋装作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端起茶杯默默的喝上了一口然后慢慢修正自己的表情,并尽可能的平息情绪。
“是啊,早晨就来了,送来了一个我没见过的方子。”香料店老板舔了舔嘴唇:“不如一起来共赏一下?”
“好啊。”
左明轩背着手,满脸温暖的微笑,慢慢的走到椅子前坐下,看着老板给自己倒上一杯清淡香茗。
“云雾魄,老福啊,喝了几十年了吧。”
“三十年了。”老板从手心拿出一粒黑色的颗粒扔进左明轩的茶杯,然后转脸对思远笑道:“这位是我的老顾客之一了,老早就成了朋友。”
左明轩仰起头冲着思远轻轻点头,眼带精光:“没想到居然在这能再遇见,看来我们是真有缘份。”
思远装作仔细打量了一圈,做恍然大悟状:“你不是左老板吗?”
“在这里说老板两个字,倒是俗了。”左明轩摆摆手笑道:“随老福,叫我净窗吧。”
窗明几净,几颗水煮的花生、几块杂粮的糕点、几杯芬芳的香茶,几位清友围坐畅谈所好,这其实算是一件顶顶好的消遣。只不过思远早已经认定这左明轩正是那些惨烈案子的始作俑者,所以他虽然脸上带笑,心里却是别扭万分。
“来来,净窗。看看这位小友带来的方子。”
左明轩接过狐狸写的纸条,还没细看就重重的点了点头,连道三声好:“好好好!好字!好韵!好风骨!光看这字就是出自名家之手,尤胜王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