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怪少年加入进来后,甲五营终于没再添人,顾谨言粗略数了一数,这房中加上他自己,一共塞了共约五十人。
按大儒军制,五人为伍,设伍长;十人为什,设什长;五十人为队,设队率。
这里应该是一队,所谓的‘甲五营’,应该是指接下来他们都会住在同一个营房而已。
果不其然。
人数到齐之后,一名身穿皮甲的士兵走了进来,数了一下人数,确定没有缺少,便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在这里等著”。
说他,便走了出去,并“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将顾谨言这些人留在了这间房子里。
只剩下顾谨言和这些人面面相觑,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
“听说了没有?城守府这次征丁,目的是替御妖军和北海文院的儒生们送粮,而他们已经深入山中七天,至今未有消息传回了?”
许是太过寂静,沉默了一会,便有一些原本相熟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哼,别担心他们了,他们兵多将广,训练良久,勇武兼备,又有朝廷下发的精良甲胄及特殊武器,足以与妖兽一较短长,实在不行,也可结成军阵以自保,还有北海文院的夫子们随行在侧,可以使用诗词杀妖,哪会出什么问题?”
“倒是我们,就我们这些泥腿子,真遇上妖怪,还不够人家一口吃的,必死无疑。”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纷纷一变,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有人沉默了一下,忽然愤怒地道:“其实本来这次征役,是三征一,本来排不到我,但是因为钱家、关家等富户联合起来,使了银子,免了他们自己与亲近的人的徭役,最后人数不够,才改变规则,强征为二征一,不然,我根本不在这次名单之列。”
“嘿,这有何稀奇?”
有人冷笑:“人家有银子,捐粮代丁,捐银代征懂不懂?你有粮食,你有银子,也可以这么做,富商大户捐了银子,所以他们的徭役便不用征了,自然只能轮到我们,每次都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你要不服,你也用粮子,用银子去换,没有,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那银子都是落入官府的私囊,跟我们线毫关系没有,却要我们无端服役,还有天理吗?”
有人不服,义愤填膺,有人却似已私空见惯,麻木不仁。
众人一阵骚动,随即又归于沉默。
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还能逃跑不成?逃跑就是杀头。
而角落中,顾谨言听到众人的话,终于明白了过来,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原来是有人使了银子,免除了自身的徭役,但是运粮这种事,总需要民夫去干的,富商不去,最后人数不够,就强征到了他的头上。
不然,他家就剩他一口,还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哼,钱家,关家吗?我记住你们了。”
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这属于北海城中的一个潜规则,但是无端被抓来服役,心中总是不爽,于是顾谨言死死地将钱家,关家这两个名字记住。
“记在小本本上,没有机会算罢了,有机会,一定让你们付出点代价。”
忽然,有人憧憬地道:“若是能成为秀才就好了,秀才可以不用从军,不用服劳役,而且可以见官不跪,成为秀才,那就是老爷了,一生衣食无愁。”
“呵!”
有人冷笑,打量了他一眼:“还秀才老爷,你怎么不干脆说想成为夫子,成为秀才只可免自身一人的徭役,但是成为夫子,全家的徭役都可免,就你这样,儒生都成为不了,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回到城中吧。”
“哎……”
人们一时沉默起来,木房中只剩下低沉的叹息声,再没有人说话,显然都知道这不现实。
倒是顾谨言眼睛微微一亮起来。
“秀才,见官不跪,逢役可免,对于他们,这很难,但对于我,并不是没有希望啊。”
“我现在已经掌握了三十个道理文字,等到掌握的道理文字达到三百个左右,便可以顺畅地写出一些蕴含文气的短诗短词,应该便能够晋升秀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