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怡清微滞,倒是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不觉心中一暖,苦笑道:“我也没好去问,如今是大伯母和三婶帮着准备——”
“你怎么这么傻!”秦氏一听又急了,说道:“你那什么大伯母恨不得给你一堆破烂呢,你那三婶又是个墙头草,你自己再不上心,谁会帮你争取?你已经从正室降为侧室了,若是身边再没有丰厚的嫁妆傍身,谁会把你放在眼里?怕是连个奴才都爬你头上去呢!”
“我——”陆怡清何尝不知,不禁委屈。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纵有再多的玲珑心思,又哪里好意思去问自己的嫁妆?就算给的少了,难道她还能去跟伯母、婶子要不成?又不是自己的亲娘!
亲娘?亲娘就在眼前呢,可惜,却是帮不上自己了!
陆怡清顿时苦从心来,觉得自己真的是活得很悲哀。
“好了,你回去吧!”秦氏也叹了口气,怜悯的看了女儿一眼,说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在这事儿上委屈了你!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女儿!”
“娘……”陆怡清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去吧!”秦氏叹气,有气无力朝她摆摆手。
陆怡清虽然不知道母亲会有什么法子,也直觉的觉得她或许应该阻止她,但事关将来自己几乎相当于生死存亡的切身大利益,她也情不自禁的期盼着母亲真的能够有好办法,那劝阻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再过了两天,陆老太太那边便有人与穆晴那边的嬷嬷过来景芳堂,简单问了两句秦氏的身体状况,便暗示她是不是该去佛堂为先陆老夫人念经抄经祈福了?
秦氏听了这话,怒气便一拱一拱的直往心头上拱,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陆老太太那边的人是被陆文轩和穆晴所迫而来,见状便站干岸儿一言不吭。穆晴那边的嬷嬷却不管那么多,只管客客气气的催问着秦氏。
秦氏好容易压下心中的怒火,绷着脸道:“放心,回头我就去,这事儿当着族里那么多长辈说下的,又有老太太的话在里头,我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从!我也不难为你们,回去告诉嫂子,就说我明儿亲自过去跟她说!我要休息了,你们回去吧!”
秦氏说完将眼睛一闭,翻身背对着她们。
俩嬷嬷见状也只好先行离开。
第二天,秦氏果然往景明堂去了,头上缠着纱布,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步履歪歪斜斜,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来到景明堂,秦氏便歪歪斜斜的行了礼叫了声“大嫂!”,一副风吹吹就倒的模样等着穆晴请她坐下。
穆晴对她恨之入骨,哪儿还会请她坐下?冷冷的盯了她一眼,道:“二弟妹有话要说,那就说吧!”
秦氏心中暗气,只好就那么站着,挤出两滴眼泪,哀哀求道:“大嫂,还请大嫂在大哥面前美言几句,再宽限些时日吧!清儿就要出嫁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不在身边呢?您就大发慈悲,让我送她一程吧!我保证,等清儿出嫁之后,我一定信守诺言!大嫂,你也是做母亲的人,我的心情我想你一定能理解的!”
秦氏不知真心还是假意,鼻子一酸,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穆晴秀眉微蹙,心中不禁矛盾起来。
不得不说,秦氏这番话恰恰说中了她的心坎上,穆晴一下子又犹豫了。
正如秦氏所言,她也是做娘的!尤其是,她曾经无比痛苦的跟陆小暑分离过那么长的时间,对于母子母女之情的体会比旁人又更深刻一些。
看到穆晴的表情软和了下来,秦氏心中暗喜,再接再厉的苦求不已。
穆晴终于被她说动,点点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了!等陆怡清出嫁之后,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否则,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嫂放心!我心里头都清楚着呢!大嫂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秦氏感激不尽的连连道谢,施礼离去。
等陆小暑过来,听穆晴说起这事儿,心里头顿时恼得不行,跺脚便将穆晴埋怨了一通:“娘,我知道您好心,可您这好心也太泛滥了吧!秦氏三言两语就把您给打动了?你怎么不想想前几天她做的什么事?她想着要你的儿女、要咱们全家的命呢,您倒好,对她反倒心软起来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您怎么连这个都分不清了呢!”
穆晴叫陆小暑说的哑口无言,心中忍不住也有些后悔起来,却是轻叹道:“可她说的也没错,就算再有不是,她到底是个母亲!可怜天下父母心,唉,我就是看着她这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