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熙却不这样想,薛氏的大哥不是个大官吗?欧家今非昔比,正是多事之秋,需要仰仗别人的地方还多得很,除非欧二老爷是个笨蛋,才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薛氏的娘家。不管欧二老爷再怎么重视那个孩子,嫡子和庶子的区别始终是极大的。所以二少那个外室和庶子,在这几年内,休想进欧家的门,欧二老爷最多会拨些生活费,再给那个孩子介绍一个好的先生罢了。
白氏见夏瑞熙一直只听不说话,戳戳她:“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白氏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光看看她房里那死去的两个通房和她对林轻梅的敌视,就知道她对纳妾和通房的态度了,这会儿却在这里笑话薛氏不通情达理?不会做人情?
夏瑞熙无意和她纠缠这些问题,含糊地应了一声,想起昨日欧青谨回来后,专门和她说,让她想办法把一直跟在老太爷身边的那个长随,唤作长寿的留下来。便岔开话题:“我听说要把老太爷屋里的人都给打发了,不知可有此事?”
白氏伸出两个指头:“福寿堂里不连花匠和洒扫的,专伺候老太爷的人就有二十多号,如今老太爷升天了,留着他们再没有什么用处。各房各院里的人手也是满打满够,而且爹说了,见着他们就想起老太爷——伤心,自然要发放出去。”
什么见着这些奴仆就想起老太爷来,分明是用度拮据,要精简家中的仆从,偏还要找些好听的借口。
夏瑞熙也不戳破,憨憨地说:“也是,昨儿青谨出门,刚好碰见老太爷身边的那个长寿,回来就叹了半天气。道是长寿家中有个瞎眼的老娘,就靠着他养活,好不可怜呢。长寿真要是被卖了,他那个瞎眼的老娘没人要,可就惨了。说起来,青谨身边只团儿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呢。”
长寿一直在老太爷书房里伺候,学识不亚于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原本欧青谨并没有看上他,但他却找上了欧青谨,痛哭流涕,就是死活都要跟着欧青谨。
欧青谨想到长寿这些年在老太爷身边,也跟着认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见识应该不错,他将来若是真的出仕,身边正缺少这样一个人,无论是做师爷,做管家,都不错,就和夏瑞熙商量把长寿留下来。
按理这事和欧二夫人说一声就行了,偏偏长寿的母亲,当初是老太夫人身边的红工,曾经仗着宠爱狠狠地得罪过欧二夫人,欧二夫人最不待见的就是她,连带着长寿也遭了无妄之灾。老太爷一死,就有人要忙着讨好欧二夫人,把长寿算入了要卖掉的奴仆名单之中。
白氏默了半晌,道:“大家都有难处,可怜的何止是他一个?这事是爹和娘一早就商定了的,谁也不敢多话。”
夏瑞熙这是一次求白氏,见她如此不给面子,就有些不高兴,谁不知道欧家的人事调配权就直接掌握在她手里?虽然说是福寿堂里的人都要被打发出去,但那些用惯了的,得力的,有点门路的人却是不包含在内的。
欧二夫人虽然不喜欢长寿,却也并没有特别点名说不许长寿留下来。这事只要白氏睁只眼闭只眼,就皆大欢喜了。
如果是面瓜的薛氏,夏瑞熙还理解她是怕得罪婆婆。但对于白氏来说,这点主她是怎么都做得的,过后随便一句不知道就敷衍过去了,轻松得很,她拿什么俏?
夏瑞熙心中不快,便道:“既是如此,便算了。只怕两位嫂嫂等急了,我们回去吧?”
白氏自然看得出她不高兴,抢前一步低声道:“四弟妹,你莫气,实不瞒你,长寿这事,我是真的办不了。你莫怪罪我,人家都以为这家里的这些事儿是我说了算,实际上我还不是要事事都听娘的。”
夏瑞熙淡淡一笑:“三嫂这话说得,就算我不依你一样。我虽然年纪小,这点事还是懂的。既然爹和娘发了话,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自然不能悖逆。我怎会怪罪你?”
白氏低咳了一声:“你理解就好,这件事要是早些说还好,可你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