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指的分明不是你手上这道疤。”司徒允哲将叶慎儿的手顺势握在手中,“别插科打诨。”
“那晚他朝我发那么大火,还不是因为你。”叶慎儿剜了司徒允哲一眼,“他是骂哪个混蛋把你叫去酒店的,呵呵,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林宣干的好事。”
“那就永远瞒着他好了。”司徒允哲也跟着大笑,“慎儿,等我们老了,天天手牵着手来这里观日出、赏晚霞,好不好?”
“好啊!可是我还想着周游世界各国呢!”
“那好办,等囡囡和我们的儿子学业圆满后,就把他俩放进公司苦苦操练,我们早些抽身,到时候我陪你周游世界,再老些的时候,我们就回到这里安享晚年。”
“才不要,囡囡将来要接手我的超市,你自己的儿子去继承莺歌好了,我才不想让我女儿那么辛苦。”
“好像我的儿子不是你叶慎儿的儿子似的,你这是要打算只疼女儿不疼儿子吗?”
“我两个都疼,不过儿子如果不成器的话,我肯定只会疼女儿了,谁让女儿贴心呢。”
“那是!十足养成一个翻版的小慎儿出来。”司徒允哲说着说着,竟乐呵呵地傻笑起来,“也不知将来谁会被那丫头祸害,我还真不敢肯定,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像我这么傻冒的男人了。”
“不许你说我的女儿!”叶慎儿掐起司徒允哲的脸颊,上下蹂躏起来,“囡囡可比我圆滑多了,至少她不像我这么倔犟,凡事都懂得退让,将来陪她一辈子的人,可不是什么傻冒,这个世上呀,傻冒有一个就足够了。”
“当然,她的确没有遗传你多少,只能说段家的基因太强大了。”无意间提及这个基因问题,司徒允哲的神色瞬间黯然起来,囡囡那张几乎与段若尘如出一辙的脸庞,总会撮到他内心最深处的某处痛点。
“我知道你每每想起这些,心里就会不开心,我何尝不是呢!”叶慎儿将头靠在司徒允哲的肩上,“阿哲,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因为冲动任性和泛滥的同情心,承受了一段不幸的短暂婚姻,所以要为这种率性的行为背负一生,囡囡的存在,其实时刻提醒我,不管我们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遇到什么人生难题,都没有资格任性妄为,否则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你也不能一直纠结于过去,至少囡囡的存在,同样是你唯一的欣慰,你不妨换一个角度思考,除了回忆那段时光会徒增伤感外,其实更多的时候,你一直是与幸福相伴的,因为囡囡带给你的快乐是无限的。”
“你说得对,我早应该这么想的。”叶慎儿点头,她看着渐渐下沉的晚霞感叹不已,“希望所有的不幸都如同这沉落的晚霞般,一去不回,明天,又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美好的不止是开端。”
“阿哲,我坚信,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自然!”
直到晚霞尽沉,夜色迷蒙时,两人方才牵着手回村子。
走在乡间的圩回小道上,叶慎儿时而哼着小时候唱过的儿歌,像只精灵般走在田梗间,时而在田梗上扯两朵蒲公英吹了起来,晚风拂至,蒲公英时而迎风而行、时而四处飘散。
叶慎儿仰起头,看着蒲公英飘至空中后,又缓缓落下,她伸出双手,让其落在她的掌中、发丝上、肩上……
不远处,在跌跌撞撞中狼狈而至司徒允哲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早已被蒲公英下的倩影迷惑,蒲公英下的人儿,正轻歌曼舞,脚下一片轻盈,映衬着这落日的最后一丝余辉,使他瞬间有了种入画的感觉。
司徒允哲目不斜视,心中却万般感叹,这眼前的如画美景,莫不正是所谓的杂花生树,落英缤纷!
风,又吹起叶慎儿的裙摆,裙摆轻轻摩擦着她的小腿,痒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见她扔下司徒允哲,又在田间跑开了。
司徒允哲从小养尊处优,这般在田间疯跑的经验自然不会有,只得在叶慎儿身后小心追赶着,时而险些摔倒在田梗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半分的淡定与从容。
“叶慎儿,给我站住,不知共进退的死丫头。”司徒允哲眼看叶慎儿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遂扯开嗓门不顾形象地喊了起来。
“司徒允哲,你有本事就追过来呀—”
“先别得意,待会儿收拾你—”
两人的嬉笑声与怒骂声打破了本已寂静下来的山村,顿时给乡间增添了无限的活力……
那天晚上,他们缠绵缱绻、难舍难分……
那晚,叶慎儿本想趁机会问及司徒允哲当年患的到底是什么病?为何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到了最后,叶慎儿生生忍住。
既然是往事,那么一定是不堪回首了,司徒允哲不愿意告诉她,那么他一定是怕她担心,怕她知晓后无力承受,她何不顺从他的意思,等着做个幸福的待嫁新娘呢?
那天,他们回到村庄时,天边早已只剩下一片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