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窑厂,宋桃站在账房的台阶上,看着川流不息的挑工挑着瓷坯往她的库房去,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她问身边的宋仁:“宋家窑厂还是有那么多的客商吗?”
原来她没有准备降价的,可同样是烧出了龙窑,那些客商还是觉得宋家窑厂好,万一瓷器有什么问题, 说不定还能找宋积云赔三尊佛像,良玉窑厂的生意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
可眼看着要过年了,万公公那边也是个无底洞,没有办法,她只好饮鸩止渴,降价。
而且她觉得,既然都要降价了, 不如来个狠的, 把其他窑厂、作坊都打趴下, 让别人一提起青花瓷,就会想到良玉窑厂。
良玉窑厂也可以打破别人觉得他们只能烧玉瓷的既定印象,
好在是她现在能烧龙窑了,成品也能控制在七、八成,核算下来成本比其他窑厂、作坊的低很多,就算是降价,她也有得赚。
只是这样一来,青花瓷的价格以后就很难再涨起来了。
宋仁皱了皱眉,道:“还是有很多的客商。而且有些客商听说他们订货的单子上还能写明具体的进货日期,便于以后追溯瓷器的好坏,不仅觉得买了他们家的瓷器放心,而且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觉得宋家窑厂肯定会想办法补偿他们的, 他们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不说, 还觉得占了大便宜。
“如今景德镇上卖青花也就只有我们窑厂和宋家窑厂了。”
他说完,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
宋桃笑道:“你有话就说!在这窑厂,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如果你的话我都听不进去,我这窑厂估计也就离倒塌不远了。”
宋仁笑了笑,这才温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了一些流言蜚语,说宋家窑厂估摸着也会开龙窑。我怕宋家窑厂也把价格降下来。宋家窑厂的成品率比我们好像要高一点,他们要是比我们卖得更便宜,那就麻烦了。”
他们窑厂不是赚不到钱,而是赚到的钱既然要上缴给洪家,又要打点万公公,别看生意热火朝天的,实际上能落到口袋的并不多。
宋桃听了到底有点不高兴,道:“她不过烧了一炉龙窑,能不能一直保持八成以上的成品率还两说。”
并不承认宋积云比她烧龙窑更厉害。
前世,宋积云在刚刚接手宋家窑厂的时候常常亲手烧窑,等到她进宋家窑厂做工的时候,宋积云早就不烧瓷了。几次烧龙窑,她都不在窑厂,是她和罗子兴一起烧的。
但她还是继续道:“宋积云就算是烧龙窑,也未必比得上我们——能烧龙窑的坡地原本就不多,我们占了一大半,他们唯一一块地还是借的吴家的,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吴老爷了, 高价租用他那块地。宋积云就算是想烧龙窑,那也得有地方才行。”
这倒是。
宋仁连连点头。
有账房先生脸色不太好看的快步走了过来,向宋桃禀道:“三小姐,宋家窑厂的釉上彩卖出了青花的价格,而且还说,这段时间在他们家进了青花的人,凭订单都可以免费按订单上的数量领同样的釉上彩。我们窑厂的生意……原本在我们窑厂门前排队的客商听到消息一窝蜂的全都跑去了宋家窑厂。”
“什么?!”没等宋桃说话,宋仁已倒吸一口凉气,惊愕地问那账房先生,“伱可打听清楚了,是釉上彩?”
釉上彩,顾名思义,是在原有的釉上涂上彩色的釉料。
因而它需要高温烧一次,再涂上颜料,低温再烧一次。
也就是说,它得放进窑里烧两次。
因而大家都在青花上再烧其他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