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凛人一时没人打扰,端着一杯香槟溜达着就出了宴会厅,望着2000年的天空——千禧年,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
慢慢的,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这次的事,其实和志贺步关系不大的,他应该也只是顺势而为。这件事,其实该算报社派给自己这边的一个警告,应该是私下收购股份和签订“行动一致书”的事情泄露了——也不知道谁身边的人嘴巴这么不严。
安心投资和白马私募的规模越来越大,其实就等于很多人拿钱出来帮他赚钱,当年仅为了凑钱溢价收购关东联合股份的行为,结果无心插柳成荫,竟然可以让他可以动用的资金越来越多。
这真是个意外,不是在他计划内的,他喜欢有计划的做事,但还没夸张到在93年就把计划列到2000年。他本来就是想借着亚洲金融风暴捞一票,没想到意外得到了一家投资银行的雏形——白马私募和安心投资只要合并,随时能变成一家大型商业投资银行,就差个注册手续而已。
他的个人资产以及可以动用的公司资产越来越多,又不热衷个人享受,没打算弄个酒池肉林或是来个妻妾成群,而想把钱花在女朋友身上吧,女朋友也不差钱,倒卖劣质古董赚得飞起,还特别擅长挖娘家的墙角,经常把她老爹挖得两眼泪汪汪,对着他这个准女婿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无声之中充满了伤心难过,鳄鱼看了都要流泪,让他都有负罪感了。
当然,他的家也变得越来越漂亮,装饰品和家俱都比房子本身还值钱了,只是他也管不了女朋友闲了就带着小皮卡回娘家,顶多也就陪着白马宗正这老头喝两杯——你都管不了你女儿,我也没办法啊,大家互相理解吧!
好在肉烂在了锅里,你也就是不能日常赏玩而已,也不要太伤心。
这是题外话,总而言之,属于他个人的钱没地方用,就一直私下里高溢价收购关东联合的股份,可惜现在电视台还不是夕阳产业,人人看好,关东联合更是被他弄得红红火火,收益率极高,高溢价都弄不到多少,成效甚微,一年多以来仅就拿到0.7%。
不过,因为接触的个人股东多了,与不少人有了良好的私交,虽然没弄到多少股份,但签了几份“行动一致协定书”,也就是千原凛人投票,他们也会在股东大会上跟随他投票,行动一致,绝不会支持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和志贺步的台长派性质相当,原关东经济电视台的小股东们,股权在经过多次稀释后,已经无力再进入理事会,或在股东大会上产生影响力,于是就联合起来,签定一份“行动一致协定书”,由志贺步代表他们。
这些事应该引起了日经报业集团总裁江崎寿的警惕,也让志贺步更加不快了,认为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江崎寿也许可以接受关东联合自主经营,但应该接受不了对关东联合完全失去控制,毕竟自己这边可是一直游离于报业集团体系之外的派系,而且自己的表现也很像没安好心,在企图取得关东联合的绝对控制权。
当然,自己也确实没安好心,确实想要拿到关东联合的实质控制权,江崎寿的判断没什么错误。
对江崎寿来说,自己哪怕在关东联合工作五六年了,应该仍然是个外人,远远没有志贺步来得可靠。
所以,江崎寿应该直接和志贺步谈过的,而志贺步大概率是在顺水推舟。
志贺步的想法嘛,他对关东联合目前的发展已经很满意了,也只求关东联合能成为一家业绩良好的电视台,没有再进一步的想法——他安于现状了,非常可惜。
因此,双方在九八年时就渐渐开始分道扬镳,自己这边在很多事上不再请示他,而是选择在理事会上直接提出,像是联合出版业、唱片公司,筹建偶像大联盟之类的大事,基本都没怎么和他事前沟通过。
双方已经实质上取消了联盟,之前良好的合作基础已经不存在了,他应该也有了他的想法,或者说越来越感到不安。
也许,他都不再觉得由自己这边来接班是个好选择,不再把千原派系视为台长派的一分子,更希望关东联合永远是关东经济电视台的关东联合——他应该接受不了台长派大权旁落,关东联合电视台的原班人马们全面被取代。
或者从私心上来说,他还没这么快想当“前台长”,不想现在就交权。
只是自己这边羽翼已成,双方真正激烈冲突起来,大好局面转眼就会败坏,那江崎寿和志贺步应该只是在发出一个警告——别没事就有非分之想,老老实实做好本分就行了。
他们也有实力发出警告,日经报业集团是关东联合的第一大股东,再带上银行派,以前自己也只有和志贺步联合起来才能和他们抗衡,但现在局面成了三对一,他们随时有把警告兑现的能力。
甚至,他们可能已经有了决心,为了保住控制权或者为了保证自身派系的影响力,哪怕承受一定程度的损失,也不能开了这个恶劣先例。
而自己这边,控制着整个制作局,随时可以让关东联合元气大伤,让关东联合的业绩全面崩盘,使他们也没敢直接就提案进行理事表决,只是放了话出来先进行试探,希望另一方停止在私下里搞些猫三狗四的事儿。
不搞事,就一切照旧。
那现在这情况,要么是争斗开始,最终两败俱伤;要么就要放弃私下搞小动作,停止继续扩大股权份额。
那该怎么做呢?
现在自己的力量足够一次掀翻了报社派、台长派外加银行派吗?
千原凛人轻呷了一口酒,望着千禧年的天空,一站就是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