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换了一个地方,是间大殿,安静的像是图书馆一样,很多人一人一个小案几在埋头抄写。
白马宁子熟门熟路的给众人领了经书、纸、笔、砚台,自己则领了一张观音像和一张薄薄的画纸,准备白描。
千原凛人看了看她的东西,奇怪问道:“为什么咱们不一样?”
白马宁子转头一笑:“你需要是静静心,我又不用……这是木度僧人手绘的观音像,他是幕府年间非常有名的画家,真本就保存在草本寺中,我想临摹一下好久了——这是影印本,但因为草本寺有真迹,他们的影印本是最好的。”
接着她又压低了声音,偷笑道:“本草寺的‘素纸描白’修行非常有名,全靠的是木度僧人的真迹打响的名气,我父亲一直很羡慕。”
“描白修行是什么?”千原凛人对寺庙经营完全不感兴趣,只对这种活动有点兴趣。
“就是白描佛像,一笔一笔耐心画出来,让佛陀出现在自己眼前,见佛即见我,一种慢慢寻找真我的修行,不过为了照顾普通人,寺庙里通常会用半透明的纸张,让参加修行的人可以覆盖着描绘。”
千原凛人听着就动心了,忍不住道:“我也试试?”
白马宁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你想要在工作上做出成就,以及得到我,一直在为此而努力,那你对真正的自我还有什么疑惑?”
千原凛人无语的看着白马宁子,而白马宁子冲他嫣然一笑:“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
“是得到你的感情。”千原凛人强调道:“我又不是色狼!”
他真不是在馋白马宁子的身子,天地良心,他就是觉得白马宁子很适合他——狗屁的爱情,他不信那个,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要找一个最合适他的妻子!
“得到我的感情就是得到我了嘛,是一样的。”白马宁子倒很喜欢看他脸上纠结的表情,很想去摸他的眉毛,但这里不是说笑的地方,马上指了指毛笔:“你抄经书就好了,你需要这个。”
千原凛人没话说了,马上翻了翻经书,《金刚经》,三十二章,大约五千个汉字,需用时一个半小时左右。他心里有了数,马上铺开纸,提笔就写,但很快白马宁子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摇头道:“千原君,没人要求你写完,也没给你定量,更没人要求你写得很好……你只要写就行,一笔一划的写。”
顿了顿,她指着“降伏其心”这一行字,奇怪道:“这里字序颠倒了吧,经书印错了吗?”
千原凛人轻声读了读,同样奇怪道:“没有吧,意思是对的。”
白马宁子微微歪了头看他,忍了一会儿笑道:“你果然能读……好奇怪,你以前没有告诉过我你精通汉学。你告诉过我很多事,连以前女友的事都没瞒过我,但这件事没有告诉我——明明这是值得骄傲的事,但你却从没提过,真的好奇怪!”
千原凛人不动声色,低声笑道:“我是个谦虚低调的人,再说我是个编剧,博学之人嘛!”
白马宁子想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事虽然不起眼,里面却肯定有点问题,但她再聪慧也猜不到原因,最后感觉自己好像多心了,表情温柔起来:“千原君确实是少有的博学之人,以前应该吃过很大苦头……”
“过奖了,过奖了。”千原凛人笑道:“我主要靠天生聪慧,没吃什么苦头。”
白马宁子被他的“谦虚”逗笑了,但马上掩住了嘴,言归正传,认真道:“千原君,抄经抄汉本,是因为普通人读不下来,只能比着照抄,那样反而可以放空心灵,请你忘了经文的意思吧,只要抄写就好。”
千原凛人懂了,就和劈柴一样的道理,机械性的工作,以求心灵宁静。他点了点头,老实下来,开始一笔一划机械式抄写,慢慢眼里只有一横一撇之类的笔划,倒真找到点感觉了——他平时工作起来,要处理的事千头万绪,突然干干这种机械式的简单工作,确实挺舒服的。
他抄了一会儿,少有的没计划工作进度,平时他可不是这样。他等手腕有些酸麻了才停下,转头看向白马宁子,发现她也临摹了大半观音像了,而白马宁子注意到了,低声笑问道:“感觉怎么样?”
“很好,确实感觉心里压力少多了。”千原凛人实话实说,之前连续的工作,他也会有烦躁感,但又是冥想又是抄经文的,这么一套折腾下来,烦躁感几乎消失不见了——白马宁子至少是个好朋友,她真懂得替别人着想。
白马宁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又成了小眯眯眼,拿过他抄的经文细细看了看,称赞道:“你的字很漂亮,很大气,都说字如其人,千原君果然是个正直的人……我父亲一定会很喜欢你,他的字和你差不多,你们很像。”
“他喜欢我,我也不会当和尚的。”千原凛人把丑话先说在前面,接着若有所思道:“经常听你夸你父亲,但很少听你说起母亲,你们关系不好吗?”
白马宁子笑了笑,没否认,顿时千原凛人了然了,原来想娶白马宁子,岳父不是关键,岳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