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苑没有说话,金晚玉有些忐忑。从前,只要一语不合,她们就会争执不休,往往是金苑没有闲工夫与她吵闹了,就将她赶出了府,亦或是别的什么惩罚。抄书罚站跪佛堂,挨饿挨打睡柴房,样样齐备。她不愿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和母亲一语不合争执起来。
金晚玉不自觉的低下头去,面前却传来了金苑的一声叹息。
金晚玉的心里,随着这一声叹息,莫名的有些难过。从前,仿佛她说什么,做什么,在母亲眼里都是错的,都是不对的。虽然那时候金晚玉心中不服,行为上更是不服,可那时候,她还有气力与她吵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缓缓地一声叹息。
金苑看着金晚玉,抬手抚了抚她的头:“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也开始会为了别人着想了。你是我的女儿啊,除了做母亲的,还有谁更懂你的心思?当初你大哥带回秦舜,我就已经查明了他。原本我并不同意这门婚事,可是你大哥说,秦舜和一般的男子不同,他有信心,秦舜一定能改变你。”
金晚玉不说话,抬起头看着金苑。金苑笑着,语态柔和:“可你是我的女儿,我金苑的女儿,哪里需要别人来改变?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你越是不开心,就越要让自己过的开心,你坚强,果敢,你有普通女儿家没有的英气,更有令男子都佩服的毅力,一旦是你认定的,不要命都要去做。由其,是当你遇到你喜欢的人,无论是赵子然,还是秦舜,你都这样做了。你哪需要别人来担心?你哪里需要别人来改变?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孩子,我知道,无论是谁,只要是你认定的,无论你在别人眼里有多混账,最后,你都会变成像今天这样,这么懂事。玉儿,你太像从前的我,这让我觉得开心,又让我觉得担心。”
这是母亲第一次这样和颜悦色的和她说这么多话,一字一句,都带着暖暖的感觉,是啊,她是母亲啊,她怎么觉得母亲不关心自己呢!?金晚玉不说话,眼睛却红了,金苑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出来,伸手把自己从未呵护过的小姑娘抱在怀里:“我的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才说你长大了,转眼就哭鼻子了。”
金晚玉不管这么多,她抱不住母亲,就只能使劲朝她怀中蹭。母亲怀里有淡淡的香味,不浓烈,却足以让她记住。
“我以为……我以为母亲不疼我,因为我让您很失望,我以为您再也不会对我有期望,我……”她没说完,而是放声哭了起来,仿佛是将心里多年积压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金苑原先在笑,可笑着笑着,声音渐渐隐了下去,抱着腻歪在怀的金晚玉,伸手在她的背上一拍,一拍的安慰着。
原本就该是慈母,为何要硬起心肠这么多年呢?金苑苦笑一下,将金晚玉从怀里捞了出来,伸手摸摸她的眼泪:“好了,不哭了,你今日说的,母亲答应你,从此以后,秦舜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
金晚玉不哭了,抿着唇点点头。其实,不要说金苑,这金府上上下下,都已经将秦舜当做四小姐的正房姑爷,且在金苑的治理下,相府出落得都是高素质家丁,金晚玉这一举,其实有些多余,可她就是想正正式式对母亲说出这番话,也许除开想为秦舜正名,她也想利用这个机会,于母亲好好说一说话。
还好。
金晚玉从来不知道,母亲竟然也会有话多的一面,她就这么和金苑同榻而卧,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挨着母亲撒娇一样,说到最后,金苑都笑了出来,点着她的鼻子温声数落:“仗着阿舜不敢拿你怎么样就随意胡来,真是胡闹!”
金晚玉不服气:“他还不是报复我了!母亲你们都看错人了!秦舜是个睚眦必报之人!玉儿也吃过很多亏啊!”
金苑却不以为然:“睚眦必报如何不好?这样,你才不会被谁欺负一分一毫!这样的人,才会将你保护的好好地,让谁也不敢伤着你。”
金晚玉忽然嘚瑟起来:“哼,母亲错了,是我答应了他,我要保护他,要好好爱护他!玉儿这辈子都会和阿舜在一起!”
听到女儿这番颇有大志的话,金苑非但没有笑出来,反倒是收敛了几分笑容,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番,母女两个都躺着,金晚玉见母亲不说话,以为是母亲睡着了,可很快,金苑便淡淡开口:“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阿舜是个心思挺重的孩子,你这么没心没肺的夸口保证,十个人里头九个人都不敢相信,更何况是阿舜呢,所以,你给下多少保证,都不及你的所作所为来的有说服力。你啊,还太年轻!”
金晚玉没有马上就回答,而是想了很久,才小小的“哦”了一声。
因着还有事务要处理,金苑必须先休息一阵子才有精力,金晚玉不想打扰她歇息,找来小菊回了房间,一路上,她脑子里都回荡着母亲的话——所作所为?她怎么做才算表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