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隔着大屏幕,局里一干人等也目瞪口呆,王静抽了口气,一下子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边还有打翻茶杯的,撞坏了盆景的。
唯独夏队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跟前线的警|员沟通:“都不要鸣笛,注意隐蔽,对,小心。”
王静看了夏队一眼,心中十分佩服。真不愧是夏队,警界精英,就是比一般人淡定。
夏队的目光转到大屏幕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杨玉英,被掩盖在眼镜底下的双眼,才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与平时不同的波动——玉英身手退步的很厉害!
半晌,夏志明轻轻叹了口气。
“手别动,否则弄死你。”
杨玉英把司机连后头这两个家伙的手机都扒拉过来塞自己兜里,伸了个懒腰,“说说,你们要把我往哪儿带?司机,好好开车,让你停下了吗?堵塞交通很可耻的,知道不知道?”
司机战战兢兢地重新开车,满脸失魂落魄。
‘向导演’盯着那截麻花,也在怀疑人生。
自行车横梁是他自己拆下来,那是老凤凰牌子的车,就一个词,皮实!
他用了一年多,不知道打碎了几根大腿骨,两个字,好用!
现在它折在了顶多二十岁的小姑娘手里。
‘向导演’偷偷看杨玉英的胳膊,很纤细,手腕,一样很纤细,玉指更是细长漂亮。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杨玉英一下子笑了,先不管他们,拿起手机解锁,打开小程序,直接对上王静的眼睛,正色道:“这些人手里应该还有别人,可能在平安县余村,请诸位去看一看。”
她话音未落,指挥中心这边,夏队已经一个电话拨出去。
‘向导演’猛地抬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杨玉英翻了个白眼:“你当你很聪明?光改口音有什么用,吃饭的时候居然往稀饭里加了六勺糖,还另外加了一勺盐,咱们这一片,只有平安县余村的人这么特殊。”
“司机更离谱,身上穿的余村棉纺厂淘汰的棉衣?大部分都是余村人拿走的。”
‘向导演’脸色越来越难看。
夏队轻轻笑起来,握住话筒,轻声道:“玉英。”
杨玉英瞪大眼,圆滚滚的眼睛煞是可爱。
夏志明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满脸,王静等人简直都看傻了眼。
杨玉英吸了口气,猛地吐出来,一下子就变得精神得不行,目光向外一瞥,生龙活虎地起身一手勒住司机的喉咙:“停车!”
车刚一停下,后面轰隆隆开上来五辆车,围拢而上,冲下来十几个警|员。
一分半后。
杨玉英手里端着杯热牛奶,身上披着毛毯,站在旁边看着那三个人被蒙头罩面地塞进了没有警|车外观的警|车里。
一个女警|员牢牢地抱着她,小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放心,我们会保护你,你安全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向导演’冷笑:“你们等着,只要我不接电话,她们都要死——”
好几个警|员脸上带出怒色,更是忧心忡忡,心中纠结。
杨玉英眨眨眼,张嘴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一开口,在场的人就一愣。
这声音竟然和那个‘向导演’的一模一样,连那种慢悠悠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向导演’先是一怔,低下头去,面上却隐隐流露出些许隐秘的诡谲。
杨玉英看了他一眼,拿过手机,随手打开,张嘴就骂:“急个屁,娘的这破地方跟老子犯冲,半路上跑肚拉稀,等着!”
说完,啪一声挂了手机。
‘向导演’愕然抬头。
他在外一向表现得斯斯文文,从内到外都是正经的文化人,有修养,可其实在自己人面前,他张嘴就骂娘。
杨玉英笑道:“你以为斯文人是那么好装的?我经常装,有时候都装不像,何况是你。”
一边说,她一边摆弄手机,不多时就一个电话打到指挥中心,“我发个定位给你们,去吧。”
杨玉英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祝君凯旋而归。”
剩下的事,自然不关杨玉英一个小姑娘的事。
三天后,燕平新闻频道足足用五分钟报道了燕平警|方打掉了一支人|贩团|伙,抓了七十多人,解救了三十余名年轻的女孩子。
整个燕平叫好声一片,整个警|局都被人用锦旗给塞得密密麻麻。
杨玉英也到了警|局门前,看着夏志明不紧不慢地从大门里出来,离着还有十几米远,她忽然就有一点冲动,整个人飞奔过去一把搂住夏志明的脖子。
她还没哭,就见温文尔雅的夏公子眼泪滚落,哭声一下子堵住嗓子,杨玉英怔了半晌,一把一把撸夏志明的短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么多的问题,怎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
夏志明像抱孩子,又像抱着救命稻草,默默迎风流泪,不远处后头走出来的王副队,还有王静等一干警|员全都呆立当场,愣了好半晌,王静小声道:“呃,今天风太大了?”
“对,风沙大,沙子迷眼睛,肯定是沙子迷眼。”
一行人僵硬地转身,同手同脚地往回走,谁还敢出门?出门迎面撞上,让他们说什么?
王静回到办公室,灌了一大瓶温水。
王队没回去,直接把大门一锁,堵住门,谁也不让出门:“值班,写报告的去写报告,没报告的去看卷宗,再不济去练一练身手,我不说能出门之前,谁都不许出去。”
众人:“……”
王副队也是没办法。
夏队是他老搭档,两个人搭档了足八年,他不能坐视老夏把自己的形象给彻底毁了。
他可是队长,要管着下头一群小兔崽子的,哭成那样让小兔崽子们看见,他还能有威望?
王副队摸出根香烟,叼在嘴里发愁,偷偷摸摸隔着门缝向外看。
老夏哎,你就是想哭,你也别堵咱门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