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色尚有些暗,开封府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
包拯、公孙策、展昭三人,听着书生同少主的对话,一时也有些糊涂。展昭转头看了看欧阳雪,只见他眉头微蹙,心情显然不佳,看向郑宇时,目中仿佛有无数小刀子,却是忍耐着并未开口。
少主玉英到是脸上隐隐有些茫然,根本不在状况。
但有一点,包拯看出来了。
事实上,无论谁在当场,都能看得出这少主玉英,对郑宇郑书生着实没什么柔情蜜意。
若不是欧阳雪提醒,这位好似已是忘了郑姓书生,究竟是谁。
郑宇回过神,把这一番对话细想过后,这才惊觉不对,他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便是暴怒,怒极而笑:“你——在羞辱我?”
玉英:“……”
她沉默半晌,小声道:“公子误会了,只是小女略有些脸盲症状,当然,并不严重,只是记人着实费力一些。”
“公子是读书人,所求与寻常人不同,若我药王庄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
“少主。”
欧阳雪冷下脸,“这厮先拐带使女趁夜逃走,后又是非不分,污蔑少主,您不可同他多说话,万一带坏了您,我们可不好跟……交代。”
玉英闻言,果然回头,不再看郑宇,只当是根本不认得。
郑宇气得胸口灼烧,到是冷静下来,怔了半晌,目光反而放柔和了些许:“……我明白了,玉英你是恨上了我。”
他顿了顿:“只你别随意诋毁我们之间的情感,当日在药王庄,你为我亲试汤药,为我洗手作羹汤,看我喜欢梅花,你便每日清晨去山巅折一支红梅送我,看我爱江南风月,你便让人日日自江南送来天然石刻,供我赏玩,你如此爱我,又怎会忘了我!”
郑宇说着,心潮涌动:“你如此待我,我,我感恩莫名,只愿一生与你,与你恩爱不疑……”
包拯三人一时很是尴尬。
其实当时在朔月客栈,已经听这书生说过无数遍,那位药王庄少主是如何恋慕于他,对他有多么好,但此时双方当事人都在,书生这般情真意切地说这番话,连展昭也不禁脸上发红。
纵然江湖人性情疏阔,并不耻于表达情感,但当着外人的面,把一个女孩子因为钟情于自己而做的事说出口,总归不妥。
展昭就恨不能自己的耳朵这一刻聋一下。
几人正尴尬,却见药王庄少主面上隐约露出些许疑惑:“听你这口气,你觉得我当时待你很好?让你很欢喜?你是真心实意地想同我恋爱的?”
郑宇眼眶微红,重重点了点头:“你我二人结下鸳盟,我自是真心待你,此心明月为证。”
玉英脸上又露出些奇妙之色,很是不可思议:“若你有真心,那你跑什么?以前我也有相中过少年郎,无论是江湖人士,寻常樵夫,文弱书生,大部分没养出真情,可乱跑的,独独只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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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走的话,说一声便是,乱跑什么?还撞坏了我们两处机关。刚刚欧阳说,我家使女是自愿同你走,你们两个人说明情况,大大方方从正门离开不好吗?为何翻墙?为何避开守卫?”
“以前我的未婚夫,都没你这么怪,大部分都是相处后实在不合适,只好收下我们药王庄的谢礼,被礼送出门,我们还负责将其一路护送回乡,看他们安全进了家门才安心,你——”
杨玉英一顿,似想起欧阳的话,连忙转头,小声道,“罢了,也无所谓……我不同你说话,否则染上傻气还是有点不妥。”
郑宇:“……”
他只觉脑子里一团糟,简直要气死当场。
书房里众人面面相觑,包拯心下明白,今天恐怕问不出其它信息,目前得到的各类信息,他也需要一段时间调查。
既然玉英少主说,她最近都在襄阳,固然她不觉得这一点可做不在场证明,但包拯和公孙策都认为,至少要遣派人手前去调查核实清楚。
只是府台与自家师爷一对视,心中都有了判断。
欧阳雪神色极冷:“告诉余娉,待她犯下的事了结,我便去取它皮毛,为我家少主制衣,且等着。”
说完,长袖轻轻甩出去,卷起玉英的手腕,牵着她便向外走。
杨玉英面上露出些怯意,匆忙回首道:“若府台升堂,传讯玉英便是——”
药王庄的少主和她的仆从,背影消失后,郑宇这才失魂落魄地告辞而去。
包拯叹道:“那就……请展护卫跑一趟襄阳,正好八王爷也在襄阳,展护卫便随八王爷一并返京吧。”
向这类跑腿的急活,从来都是交给展昭。展昭也不推诿,匆匆收拾行囊出发,只是临走还有些发愁。
他们听那位少主说,自己最近人在襄阳,可偌大的襄阳,想追寻一女子的行踪,又谈何容易。
展昭已经做好长时间奔波奋战的准备。
包拯也做好了独力承担他们那位陛下的压力的准备。
当然,陛下的压力还算好说,反正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可能真摘掉他这个开封府尹的乌纱帽。
开封府上下都沉默下来,一时间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