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英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工作人员。
竟把工作人员看得心虚不已。
半晌,才有个工作人员被强推着走出,举起新的提示牌给在场的嘉宾看。
提示牌上字迹鲜明,整个‘积分兑换餐食计划’写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漏洞可挖。
总之,嘉宾们只有完成古董修复任务,才能吃到正经的饭,完不成,那就饿着吧。
杨玉英一个激灵,登时收敛了刚刚略有些懒洋洋的表情,站起身看了大家桌上的箱子,蹙眉,“这事不对,古董修复可不容易,即便是专业人士来做,没有几个月专心致志辛勤劳作都做不好。”
“我想,节目组给我们的任务肯定有窍门,毕竟我们不是专业人士。”
杨玉英盯着桌上的瓷器碎片看了半晌,若有所思。
这时,二楼忽然传出嗓门极高的吵闹声:“爵哥,你还说我?我说的有什么错?他们就是在瞎胡闹,为了出名,为了赚钱简直不择手段。”
“几个不知所谓的小明星,跑到这儿来搞什么古董修复?他们以为他们是谁?想炒作他们去唱歌,去跳舞,哪怕去找人谈个恋爱,也比跑这儿来捣乱要好。”
“话就放在这里,那几个要是能正经修复一件,只一件,不用你们重新返工的,我就把我说的话都吞回去,公开给他们赔礼道歉,承认是我不对,我心胸狭隘,我胡说八道,否则,我一定去和朱伯伯说,让他们滚蛋!”
楼下,不光嘉宾,连工作人员神色间都有些难看。
弹幕一下子也炸了。
‘这都什么人!曦宝应邀来参加个综艺节目,这还上纲上线了不成?谁稀罕?我们不参加了,走人,走人。’
‘呵呵,事故现场!’
更有气疯了的粉丝直接破口大骂:“@#¥%……&*”
粉丝们,网友们可以尽情发泄不满,但身为公众人物,李芝楠,瞿寒,赵曦这些明星,一时到真不好上前理论。
李芝楠正打算不动声色地把此事糊弄过去,就见杨玉英很随意地转身,倚在桌上回头对工作人员道:“楼上那个吵死人,喳喳叫的是你们请的专家?”
她是真有点烦了。
导演人不在,工作人员老老实实地道:“我们请的专家是高爵先生,张温酒先生。这位小姐听说是想来求朱老先生的墨宝的,不过朱老先生已经推掉了,她为什么还在这儿,我们并不知道……导演对节目寄予厚望,请的专家都是收藏界知名人士。”
弹幕——
‘噗!’
‘咳咳,我来给大家翻译一下——这个喳喳叫的只是普通路人而已,节目组真没邀请她!’
‘可别埋汰路人,路人怎么可能这么没眼力?’
杨玉英蹙眉:“那就是闲杂人等?喂,你们这是什么十八线的小节目不成?拍摄场地又不是公众场合,也是随便什么人想闯就能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闯进摄影棚张嘴就喷,还有没有一点专业精神?”
“如果我没记错,是你们节目组说,你们《国宝有话说》的投资人是我国著名国宝艺术家,王昌英王老先生,制作公司是炎黄影业,炎黄影业可不只是一家娱乐公司而已,它从数十年前开始,创造的就是国人的精神食粮,多少国人信任着它,现在你们做得这般不专业,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在诈骗,这些都是假话。”
工作人员:“……”
导演一口茶喷出去,显示屏上全是茶叶渣子。
副导演给他递了块毛巾,讪讪道:“杨明哲可真放得开?”
他们到没生气。
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小姑娘这气是冲谁发。
杨玉英的声音之洪亮,可远非白貂皮能比,她满肚子的理直气壮,还以为对方要羞愧不已,结果话没说完,就被人一口一个‘喳喳叫’说到了脸上,登时气得头顶喷烟,当当当三两步就直冲下来:“你什么意思?”
白貂皮脸上冷得掉冰渣:“怎么,我看到你们在这里糟践朱家的藏宝,还不能说几句?每一件古董经历千百年的时光,流传于世,何等要紧,任何一个有道德,有良心的炎黄人,也不会看着我们国家的古董,随便被你们这些外行乱碰,乱玩而无动于衷。”
“更何况我是白家的继承人,身为白家的女儿,我自然有责任保护古董文物,损害古董,那是犯罪,合该千刀万剐!”
她嗓子略微沙哑,满脸激动,李芝楠几个都吓了一跳。
杨玉英这回到没无视她,回过头上下打量了白貂皮几眼,轻轻拍了拍手,眉眼含笑:“说的真好,我错了,不该把白小姐随便当一个路人看待。没错,炎黄的古董能留存至今都极不容易,都很珍贵,承载的是炎黄文化……那么可尊可敬的白小姐,请问您现在有没有把白老先生千刀万剐一下?”
白貂皮一愣。
工作人员和导演也怔住。
白貂皮愣了几秒钟,勃然大怒:“你敢侮辱我爷爷?”
杨玉英诧异:“明明是白小姐自己说的,损害古董,该千刀万剐啊,九年前,初夏时节,白德先,白老先生去荣宝斋卖一对龙泉窑粉青釉花口瓶,当时荣宝斋的裘掌柜出价二十万一对,您祖父当即拿起一只瓶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剩下的那只瓶子,顿时身价翻了好几倍,荣宝斋最后花了八十万把它收了。”
白貂皮愕然,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杨玉英笑道:“白德先先生,是您的祖父没错吧?他这个也不是故事,更不是传说,当时荣宝斋门口围观的人很多,这事还上了报纸,现在报纸能找到,网上也有消息,高爵高先生既然是收藏圈子里的人,对这件事也一定很清楚,是吗?”
都不用去问高爵,事实上白家很以此事为荣,收藏圈子里几乎是人尽皆知。
许久,白貂皮讷讷道:“……这不是一回事。”
杨玉英点头:“当然不是一回事。我们可没有损害古董,我们是在练习修复,是保护古董。”
“你祖父的行为没犯法,瓶子是他自己的,他砸一只也好,一对也罢,都是他的事,但是,我听了很心疼。”
杨玉英轻声道,“这只瓶子穿过漫长的时光,来到我们面前,难道就是为了让白老先生砸着玩?”
白貂皮脸色难看,一时却不说话了。
杨玉英转过头很随意地道:“其实,用真古董练习修复的事情,虽不是很常见,但也有不少。”
“据我所知,朱明辉朱老先生的爱徒,燕公子和燕小姐一开始初学修复古董,他们连常识都不太知道的时候,就是拿真古董来练习。”
“很多老前辈都拿真古董给自家的子侄来学习技术,毫不吝啬。”
杨玉英笑道,“所以,咱们也别被影响了,任务还是要做的,饭还是得吃,当然,这些都不是真古董,全是高仿,各位放心大胆的玩。”
众人:“……”
白貂皮眼泪狂飙,猛地推门而出,不多时,外面就隐隐传来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