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钟意的大学同学,当初钟意上学的时候,两辆豪车浩浩荡荡送她来上学的情景,至今未忘;钟意家破产的事情,她也知道,甚至还有些暗喜——千金大小姐跌落淤泥,多么让人愉悦的事情。
可谁也没想到,她转眼交了高富帅男友,迅速订婚后又迅速解除婚约了。
这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大起大落四个字,用在钟意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这事情要是放在朱莉身上,估计朱莉早就受不住,崩溃了;但钟意呢,没事人一样,依旧安安静静地做着她该做的事情。
临近傍晚的时候,校长办公室通知钟意过去一趟,钟意推开门,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梅蕴和。
他今日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内搭洁白细腻的针织衫,皮肤苍白,神色漠然,如同中世纪中所描述的吸血鬼。
旁边窗子里投下来一片明亮的阳光,地上印着梧桐树枝叶的婆娑影子,刚好落在他脚边。
与昨日相比,他这样的装束显得要年轻许多。
校长介绍:“小钟啊,这是鸿光集团的总裁梅蕴和先生,从明天开始,他的儿子将会转到你班上读书。”
呃……儿子?儿子!梅蕴和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是侄子。”
梅蕴和面无表情解释,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垂着眼看钟意,与她握手:“钟老师,你好。”
钟意连忙与他握手:“你好。”
他的手很凉。
钟意这才注意到,梅蕴和旁边,还有个小男孩。
他似乎是混血,皮肤很白,大大的眼睛,睫毛卷翘,像极了洋娃娃。
站在梅蕴和旁边,果然像极了父子,难怪校长会错认。
校长还在说着场面话,小男孩沉默地与钟意对视,忽然嘴里冒出了一个词:“lily?”
校长与梅蕴和的谈话止了,梅蕴和摸了一把他的头发,说:“景然,在国内要说中文。来,对钟老师做一下自我介绍。”
梅景然的中文还算流利,就是说的有点慢:“钟老师好,我是Sean McCray,中文名字是梅景然,今年十岁了。”
梅蕴和说:“钟老师,以后景然的语文就麻烦你了。”
钟意连忙说不会。
梅蕴和客客气气地同她讲话,真的像极了一个称职的家长。
梅景然仰脸问:“那我明天就过来上课吗?”
钟意说:“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教材了,我等下去列个清单,还得麻烦梅先生去买一套回来。”
梅蕴和点点头。
说话间,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校长知道梅蕴和来头不小,亲自把他送了出去。
钟意原本想收拾东西后直接回家的,却被梅蕴和叫住了:“我对买教材没有经验,能不能占用一下钟老师的时间,指导一下呢?”
梅蕴和语气平静,礼貌彬彬。
昨天求婚的时候,他也是这个语气。
钟意还没回答,梅景然立刻扯住了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钟老师,你要是不和我们一块的话,叔叔会买错书的;要是买错了书,我明天就没办法上课;明天不上课的话,我的成绩就会很差,然后对学习丧失信心——”
钟意被这小家伙的“缜密”逻辑给打败了,无奈地笑:“好,我陪你们去买。”
梅蕴和的车子就放在外面,两人并排走着,中间隔了一个小梅景然。
还没走到车旁边,就撞见了赵青松。
一天未见,赵青松的下巴上长出了青茬,一脸疲倦,似是一夜都没得安眠。
他叫钟意的名字:“小意……”
梅蕴和忽然咳了两声。
赵青松这才看到梅蕴和,有一瞬间的懵逼:“表哥?”
梅蕴和微微点头,手从梅景然身前过去,当着他的面,扯住了钟意的手。
他亲切而礼貌地对着赵青松说:“别没大没小的,叫表嫂。”
这时候的阳光已经不那么毒辣了,柔和的阳光映的她肌肤瓷白而纯净,她心里记挂着晚上订婚宴的事情,觉着总算是尘埃落定;另一边,她又有点遗憾。
说是遗憾,其实也不太对。毕竟,在那么多人眼中,都是她钟意高攀了。这样的声音多了,连钟意也对自己起了怀疑。
她摇摇头,把这些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钟意还没进家门,就看见了赵青松的车,停在了自家楼下。
钟意家以前是在城北的花园洋房里,谁知父亲去年做生意,一赔再赔,连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一个月前,一家人搬来了这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
赵青松,就是在钟意家最落魄的情况下出现的,像电影情节,从天而降,来拯救这个负债累累的家。
钟意把车停好,慢吞吞地往楼上走。
她与赵青松认识不过一个月,竟然已经发展到要订婚的地步了。
从包里翻出钥匙来,哗啦啦的一串,刚插进锁里,还没转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赵青松站在里面,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见钟意,他那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你休息一下,一会带你去挑衣服。”
钟意点点头,轻声说:“麻烦你了。”
是了,过了今天晚上,她与赵青松的关系,就更进一步了。
她对赵青松的了解,还仅仅停留在表面上——他家大业大,长相身高都很出挑,有点急性子,但也很绅士。
就这样嫁给他也不错,反正钟意自己是想不出,还能有比赵青松更合适的结婚对象。
父亲和母亲已经先去挑选衣服了——哪怕如今生活拮据,两位对这些细节的追求依旧没有下降。
父亲倒还好一些,母亲眼光挑剔,若不是时间紧张,她甚至打算去订一身旗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