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束手无策
“怎么样,母后有没有吃?”景帝不住搓手,眼巴巴的望着快步而出的馆陶公主。
“我好话说尽,太后就只喝了几口水。”馆陶公主好看的弯月眉一拧道:“平日里,我说什便是什么,这次竟然不行了。要不是阿娇和南宫从中帮着说好话,母后连水也不喝。”
“哎!”景帝长叹一声,沉默不言。
“在母后的心目中,我,你,都不如老三。母后也真是,把个老三当作了宝,自小到大,什么都顾着他。可是,老三整天想着的就是他的《美人赋》,也不知道给哪个妇人迷住了。”馆陶公主埋怨起来:“皇上,我给你说,这一次,你一定要立定了心,不能退让!这可是关系大汉千秋万代的大事,我不干预国事,也不得不说句话了!谁叫我也姓刘。”
立太子这事,关系到阿娇的前程,一旦梁王给立为皇太弟,她就没戏了,馆陶公主自然是不会站到梁王一边。
“先莫说那些,先想办法让母后消消气。”景帝真的是给窦太后弄得没有了办法。
“想什么办法,依我说,皇上你先立了太子,让母后断了念想。”馆陶公主眉头一拧道:“免得太子位没人,那么多人惦记着。皇上,立太子吧。”
这的确是个办法,不过,后患无穷。
景帝哪会做这种莽撞之事,道:“不行,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怎么样?母后使横了,老三还不指定怎么跳呢!与其让他们逼你,还不如断了他们的念头。”馆陶公主脸色有些不怡了。
“你光想着立立立,你想过立了之后,母后会怎么做?老三会怎么做?”景帝不住摇头:“若是朕来硬的,下旨立了太子,母后日后会对太子有好脸色?老三会不会做出越格的事?”
窦太后为了梁王,不惜使横相逼,即使景帝立了太子,她也会刁难,从中阻挠。至于梁王,那就更难说了。此人才智不错,性强力,却是心胸不够宽广,一旦景帝硬立太子,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派人暗杀很可能,反倒使得新太子处于危险中。
馆陶公主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景帝所言有理,只好不再说,问道:“皇上,你打算立谁为太子?”
“你问这事做什么?这可是国事。”景帝当然不会透露口风。
“好吧,国事我不问,我问问家事。”馆陶公主脸色不太自然,本想套问景帝的口风,哪想得到景帝丝毫不露:“王美人多好的人儿,她做错了什么?你把她给贬了?”
“姐姐,这事你别过问。”景帝不咸不淡的道。
“这也不能问,那也不能问,还有什么能问?”馆陶公主脸色拿下来了:“不就把茶撒了吗?以前又不是没撒过,以前你不治罪,现在却治罪,哪门子的道理?”
“朕做事,需要道理吗?”景帝的脸色沉下来了。
“行行行,你的事,我不过问了。”馆陶公主转身就走:“母后那里,我去看着。你赶快想办法,不把母后的心结解开,这事没完。”
“想办法,想办法!”景帝不住先额头,很是无耐:“传窦婴。”
没多久,窦婴就给传了来,向景帝见过礼。景帝看着窦婴,闲居在家的窦婴比起往日更加精神,景帝眉头一皱:“窦婴,你在家倒挺舒适的,朕却是烦透了。”
“臣斗胆,敢问皇上何事心烦?”窦婴身子一躬,特别恭敬。
“还有什么?还不是你们窦家的老太太,她使横了,逼朕。窦婴,你是她最喜爱的侄儿,你去劝劝老太太。”景帝打量着窦婴,一脸的焦虑之色。
“敢问皇上,太后何事发怒?”窦婴小心翼翼的问。
景帝没有瞒他,把窦太后逼宫一事说了:“姐姐说了这么多的好话,没用。窦婴,太后器重你,只有你去说了。”
“皇上,此事臣无能为力。”窦婴很小心的拒绝。
“哼!”景帝很是不快,冷哼一声道:“窦婴,你是不是因为朕把你给晾在家里,心生怨恨,故而不愿出力?”
“皇上,你冤枉臣了!”窦婴知道一旦给景帝如此认定,那就有大麻烦,心里一急,声调有些高:“皇上,你忘了昔年之事?臣眼下去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当年若不是窦婴在场转寰,窦太后早就逼着景帝立梁王为皇太弟了。为了这事,窦太后一直记恨着窦婴,还把他给逐出了宗籍,窦婴若现在去说,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惹怒窦太后。景帝明白过来,挥挥手道:“窦婴,你回去吧!”
“臣是待罪之身,本不该多言,可是,此事干系重大,皇上,你一定不能退让!”窦婴并没有离开,而是向景帝进谏。
“窦婴,你是怕老三记恨昔年之事,他若成事,于你不利吧?”景帝虎目中精光一闪。
“禀皇上,若臣说没有这种担忧,那就是欺君。”窦婴承认了,接着道:“皇上是知道的,梁王什么都好,就有一样不好,气度不够,不能容人。若他成事,汉家必危!”
“老三聪明,性强力,敢以区区睢阳孤城独抗吴楚大军,这些朕不如他。可是……”景帝微一点头,很是赞成窦婴这点评。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给窦婴接过道:“皇上的心胸宽广如大海,远非梁王所能及!别的不说,当年周亚夫因为兵力不多,没有救睢阳。这事,就连太后都明白,周亚夫的处置是对的,原谅了周亚夫。可是,梁王明知是对的,他依然记着,数次三番欲置周亚夫于死地。朝中阻止梁王成事的大臣不止周亚夫一个,若他成事,朝中必然大乱。”
阻止梁王成事的人多着呢,梁王一旦当上皇帝,以他的性格,这些人或杀或贬,必然酿成巨祸。
“窦婴,你的话朕记住了。”景帝知道窦婴说的是大实话,挥挥手。
窦婴施礼告退。
景帝烦恼不堪,回到养心殿,沉思不语。过了一阵道:“春陀,把主父偃、申公、董仲舒、严助他们找来,快!”
春陀应一声,自去办理。
没多久,主父偃、申公、董仲舒、严助他们赶到,冲景帝见过礼。
景帝抚着额头道:“太后欲要立梁王为嫡嗣,朕不允。现如今,太后不吃不喝,朕把好话说尽,把姐姐请来,都没用。你们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精通百家之学,你们快想想办法,解了太后的心结。”
主父偃、申公、董仲舒、严助这些人,无一不是才智奇高之人,景帝对他们抱以厚望。
可是,景帝失望了,他们却是沉默了,没有人说话。
“申公,你说,你可有办法?”景帝只得点名了。
“禀皇上,臣实无善策!”申公老老实实的回答:“太后刚毅之人,决心立定,不要说臣的三寸不烂之舌,就是集朝中大臣之言,也不能动其心。”
窦太后虽是女流,却是不让须眉,性情刚毅,她一旦下定决心,要她改变主意,不是一般的难,是难得难以想象。可以把泰山推开,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皇上,臣也是这般想。”主父偃、董仲舒不等景帝相问,先说出看法。
严助紧跟着附和。
“哎,你们下去吧!”景帝知道申公的看法很对,烦恼不已,挥挥手。
申公他们施礼告退。
景帝在养心殿不住踱步,双眉紧拧,筹思计策,却是费时良久,一计无出:“春陀,把凌先生请来。”
“诺!”春陀应一声,忙去请凌肃。
没多久,凌肃快步赶到,见礼之后道:“敢问皇上,可有要事?”
“我要见先生,就现在!”景帝眉头深锁:“太后不吃不喝,朕无计可施。申公他们也没有办法,此事只有向先生当面请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