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蓝清明哭得撕心裂肺:“蓝昼……啊啊啊!蓝昼啊,我刚百度了……慢性肾衰竭第四期就是尿毒症啊!啊啊啊啊!啊……会死的啊!啊啊啊……我们夏白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她完全地崩溃大哭,背景声里听得出来她是在马路上走着,不时有行人上前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蓝清明毫无理智地嗷嗷嚎哭着,颠来倒去地口齿不清:“她胃口不好,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带她去医院……她腰酸,我还带她去盲人按摩……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蓝昼……蓝昼啊……”
小姑妈的哭和笑都太真情实感了,蓝昼这样的人都能被她感染,被她哭得眼眶跟着发酸。他无奈地支着手揉捏眉心,哑声说好了好了,“别人听你这么哭,还以为这个叫蓝昼的出什么事儿了呢。”
他此刻其实也是勉力维持着,哪还有余力去管夏白以外的人。何况根本劝不住啊,狗清明哭得山崩地裂一般。蓝昼实在扛不住她的魔音哭声,把电话挂了,打给周贺叫他去找狗清明。
周贺也已经知道夏白体检查出尿毒症的事,惶惶不安地问蓝昼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生病了就治病呗,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我又这么有钱。”蓝昼轻描淡写,超级自信的语气。一边在沙发里夏白身旁坐下,他一边挂了电话对她抱怨:“烦死了!所以我就不爱跟穷人玩儿,他们根本没深刻理解过‘钱是万能的’这句话。”
夏白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可他嘿嘿嘿地凑上来,眉目发亮:“夏白,我这十年华尔街可不是白混的!你知道我一共攒了多少钱吗?”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个超级惊人的数字,带着骄傲带着得意带着万事不用愁的笃定语气,郑重对她说:“别说慢性肾衰竭,你就是今天急性肾衰竭倒下去,明天我就能把匹配的肾源给你找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可是蓝昼信奉的第一真理。他抱着夏白,句句柔声、字字认真:“我知道你害怕……但你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我所有的保险和遗产受益人都是你,我怎么会允许你有生命危险?那么多钱是要便宜谁?我拼了十年才赚到的!”
蓝昼……夏白贴紧他怀里,掩盖她无声的流泪。“我不害怕。”她喃喃地说。
“蓝昼,我会好好接受治疗的。叫我吃药就吃药,透析就透析,换肾就换肾!”泪水悄无声息抿入嘴里,舌尖全是苦的,夏白竭力压着语气如常一般温柔,“你也相信我,我丢不下小雨,还有你……”
还有你,我的蓝昼。这世上的深情,最怕一句“早知如此”。像我,早知如此,当初宁愿不留你。宁愿你在欧洲千亿豪门孤独封王,好过现在陪我一道担惊受怕、前路渺茫。
今天是周五,夏雨晚上要回来了。蓝昼如常地做好了三菜一汤的晚饭,过来跟沙发里昏昏欲睡的夏白商量:“吃完饭让威廉来接小雨去酒店住吧?否则我们明天一大早去医院,他会察觉的。”
夏白裹紧身上毛毯,迟疑了片刻才说:“我打算跟他实话实说。”今天医生说接下来不仅要透析,还要开始排队等待肾移植。这一系列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小雨的。与其让他怀疑然后发现姐姐果然瞒着他,不如提前告诉他。
“自从爸爸出事,小雨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这两年,他总是说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是顶梁柱……蓝昼,我想告诉他我病了,我觉得小雨他能承受。坦白地告诉他,我生病了、我会积极配合治疗,也许对他来说更好更放心。”
蓝昼听她说完,仔细考虑了片刻,他也点点头同意,“好吧。”
“那,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回去吧!”
“我回哪儿?”蓝昼惊了,“你不让我睡这儿?为什么?!”
夏白脸上悄悄一红,低头将下半张脸埋进温暖的毯子里,“你本来就不能睡这儿,小雨都回家了。”
话隔着毯子含含糊糊传出来,但蓝昼听得一清二楚!“不是,怎么小雨回来我就不能睡这儿了?我又不一定睡在这儿就跟你干嘛!”唔,这话说出来他自己有些心虚,回想这些日子,但凡跟她睡一起的夜里每晚他都干了点啥的……“哎,你说,会不会是这段时间我们做得太多了,把你的肾给累着了?”
“……”这荒诞的话,夏白不知从何反驳起,“医生说我得慢性肾炎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察觉才拖得这么重。”
“啊,”蓝昼一脸深沉,痛心疾首:“那就是我回来的太晚,把你憋坏了!”
“……你给我现在就走!”夏白脸都气红了!苍白的脸色是什么,跟蓝昼的晚饭一样,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