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房间里就很安静。黎明前的夜风水一样地漫进来,飘浮在左少卿和梅斯之间。“为什么要等?”左少卿疑惑地着他。
梅斯轻声说:“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耐心地等,一直等到情况发生变化。”
“你能否告诉我,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我告诉你的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感觉,你们只能等。”
“好吧,我回去告诉他,你现在帮不了他。”
“我很想帮助他。但是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等。”
“好吧,梅斯先生,我也该告辞了。”
“等一等,”梅斯抓住她的手,“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还回大陆吗?”
“梅斯先生,你什么意思?”
“少卿,我还是希望你能发挥作用。或者说,我需要你在海峡那边发挥作用。”
“梅斯先生,现在,我哪里也去不了。”
“是呀,我知道。只能机会吧。来,你也要等呀。”
天快亮的时候,左少卿悄悄地离开梅斯的卧室。随后,她把梅斯的意思告诉了叶公瑾。她见叶公瑾抱着头,不住地摇头叹气。
但是,到了一九五六年的那个秋末,她和叶公瑾都听到了毛人凤病重的消息。这个消息,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改变了。
叶公瑾听到了这个消息,点着头对左少卿说:“梅斯先生说对了,只能等。也许,我就要熬出头了,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上天保佑,让这种日子快点过去。”
但左少卿心里却渐渐地生出一点凉意来,让她隐隐的不安。随着毛人凤病重的消息不断传来,左少卿明白,那个吓坏了叶公瑾的录音,将会越来越不重要,甚至会完全没有作用。转念再一想,真到那时,叶公瑾还会把右少卿的潜伏地点告诉她吗?妈的,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呀!
但是,后来传来的消息却吓住了左少卿,让她夜夜恐惧得不能安眠。
这个时候,无论是国防部还是情报局里,已经有人开始议论毛人凤的接班人了。她听到的消息,这个接班人竟然有可能是叶公瑾。老天!左少卿心中不安。
她知道手握大权的经国先生一直在保护叶公瑾,作为他与毛人凤博弈的筹码。如果经国先生真的让叶公瑾接任情报局局长,那是很有可能成为事实的。老天!这样一来,叶公瑾就有可能在情报局的绝密档案室里,见那份要命的录音!他就会猜到,当初毛局长要杀他,是左少卿把这个录音给了毛局长!
那么,真的如此,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左少卿明白,她必须想办法离开台湾,并且越快越好!
一九五六年十一月,情报局系统的人都听说,毛人凤病情沉重,已经无可挽回了。而叶公瑾有可能接任情报局局长的消息也越来越肯定。从前那些从不和叶公瑾来往的人开始登门求教。许多以前从不对叶公瑾多一眼的人,现在见到叶公瑾时,两只眼睛都放出谦卑的光来。
情报局后勤处的人要给叶公瑾换了一套好一点的住房,并说,这也是暂时的。叶公瑾很谨慎,不肯换。他笑着对左少卿说:“少卿,我要是离开这里,就没人给你伴奏了。你唱得真好,我还没听够呢。”
左少卿微微地笑着,“公瑾,来,你真的要时来运转了。”
叶公瑾微微地笑着,脸上透出一片红光,“可能吧,真的有可能是这样。”
“那么我呢,我怎么办?”左少卿冷冷地着他。
叶公瑾哈哈地笑着,“少卿,我要是时来运转,还能亏待你吗?”这时,他又慢慢收起笑容,阴沉的目光如猎狗一般盯在左少卿脸上,“少卿,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理解。不要和那边联系,一定不要联系,我不赞成。”
左少卿仍保持着冷冷的笑容,目光中仿佛有两根针,刺向叶公瑾的眼睛,“公瑾,说到这个事,我倒有一个建议。你应该把我打发走,让我离开台湾。”
叶公瑾着她,“为什么?”
左少卿轻声说:“公瑾,我到台湾已经七年,你没有害过我,我也没有害过你。我们在这里已经七年了。公瑾,我担心,万一我出事……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影响你的前程。我真的不希望。”
叶公瑾听懂了她的意思,目光也变得严厉起来,在左少卿脸上转来转去。
这一年的十二月,左少卿等五人,被国防部情报局秘密派到金兰湾基地,以民间人士的身份,进入美**事顾问团。她的任务是,为所在国培训中下级情报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