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天的夜里,张乃仁去了王振清的家里。
他在王振清的客厅里坐下的时候,脸上带着怒气。王振清已经明白了几分。
张乃仁从口袋里掏出报纸,扔在王振清的面前。报纸上左少卿提着手枪跑出房间的照片和侯连海倒在沙发上的照片,分外显眼。照片上侯连海胸口中枪,血已经洇透了衣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张乃仁点着左少卿的照片,说:“振清老弟,你还认这个干妹妹吗?你告诉我,你还认这个干妹妹吗?你如果还认,我就没什么说的了,立刻走人。”
王振清的心里,真的是矛盾到了极点。他喜欢这个干妹妹,但他真的没想到,就是这个干妹妹刺杀了他的老长官。老长官不仅为人正派,深受他的敬重。老长官还是他人生转折的贵人。一九三六年,正是老长官推荐他去了第十八集团军,才有了他今天仕途。
他把茶杯推到张乃仁的面前,一时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乃仁继续说:“振清老弟,你当连长,当营长,都是在侯连海的手下,这些你都忘了吗?侯连海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王振清轻声说:“张将军,我都没忘,也都知道。”
“那么好了,振清老弟。想想这个左少卿干的都是什么事!她是军统的女特务,为了镇压民众,压制对他们不满的人,他们什么坏事都敢干!暗杀!破坏!还有爆炸,秘密逮捕!他们干得还少吗?他们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这个左少卿心狠手辣!她把我女儿打成什么样,你都知道,是两次。是你帮了我,我女儿才保住一条命。现在,她暗杀了侯连海,一枪毙命,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留!你得下去吗?”
王振清咬着牙,不住地摇着头,“张将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又能干什么?”
张乃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振清老弟,我不要你干什么。你借给我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行不行?”
王振清着他,不住地咬着牙。他猛地站起来,走到客厅门口,拉开门,喊了一声,“胡头,来!”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接着,一个满脸胡子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客厅。他一进了客厅,“啪”的一声立正敬礼,“长官。”
王振清向客厅里面指了一下,“见过张将军。”
胡头转向张乃仁,又是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张将军,在下胡头。”
王振清转向张乃仁,“张将军,这是我的卫士长。”他转向卫士长,“胡头,张将军有一些事要请你做,怎么做,张将军会告诉你。如果张将军决心做,你就把事情做好,然后再回来。胡头,你跟着他去吧。”
张乃仁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口,用力握着王振清的手,“振清老弟,我谢谢你了。”他转向胡头,“胡卫士长,你叫胡头?”
“是,张将军。名字是奶奶给起的,贱名好养。”
“那么,你现在就跟我走?”
“是,听您的命令。”
胡头跟着张乃仁走了。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王振清低头站在客厅里,心情十分沉重。他到了这个时候,心里仍然十分矛盾。
里屋的门轻轻地开了。杜自远站在门口,严肃地着他。
王振清回头着他,“杜先生,你都听见了。”
杜自远轻声说:“是,都听见了。我告诉你,我不赞成这件事。”
“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特务,你为什么不赞成?”王振清有些激动起来。
“王师长,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现在正在做的,是一件大事,是一件可能震动中外改变历史的大事,责任重大,不应该受这些小事的影响。这件小事,有可能破坏了你的大事。”
“但是我心里过不去。”王振清激动起来,“侯先生是我的老长官,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杜先生,你想一想,我曾经劝告过左少卿,为了今后着想,现在应该克制一些,少做那些过分的事。但是,她听了吗?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我告诉过她,侯连海是我的老长官,是我非常敬重的人。但是她听进去了吗?还是没有!她竟然暗杀了侯连海。你叫我的心里怎么过得去!”
“王师长,我知道,我也很理解。我只是想说,这件事万一出了问题,就会破坏你现在正在进行的大事呀。”
“杜先生,你不要劝我了。我连这么一个可恶的女特务都除不掉,还做个什么大事!她不除,我什么大事也不干!”
杜自远瞪着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心里的话,他知道的事,不能说出来。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
夜很深的时候,杜自远和左少卿静静地坐在旋转门的单间里,他们许久没有说话。周围很安静,头上的灯忽明忽暗地照耀着他们。
左少卿轻声说:“我尽量小心吧。或者,我明天给他打一个电话,请他原谅。”
杜自远摇摇头,“可能没用吧。”
左少卿他一眼,“侯先生,有问题吗?”
杜自远小声说:“他很好,现在已经清醒了。我们把他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侯先生说,他命大,特务打不死他。他不知道是你特意给他留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