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会议室就有一点乱。有人低声议论,有人则大声说:“原来是怀疑我们呀。”“保密局就是一群瞎眼狗!”“叶公瑾,你给我们解释一下。”
叶公瑾十分被动和尴尬,不断地向在座的人欠身道歉,“对不起,各位,兄弟决没有这个胆量,也决没有这个想法。”
一直没有说话的郑介民终于开了口,他向桌边的人摆摆手,平静地说:“公瑾兄,你认为共党并没有得到真实的情报?”
叶公瑾急忙说:“是的,是的,这正是我和毛局长的目的。”
郑介民继续问:“你认为他们会罢手吗?”
叶公瑾想了一下。此时他的心里一直掂量着一个他思考了许久的想法,这是一个微妙的想法,他决定试一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叶公瑾向郑介民点点头,轻声说:“郑厅长,据我所知,按照办公厅审批公文的程序和时间安排,这个公文要到今天下午才会返回。下午四点钟的专机,公文将被送往东北。我认为,在下午四点钟之前,共党一定不会罢手。”
“你认为,他们还会采取行动?”郑介民问。
“是,一定会的。但是,郑厅长,还有各位,我也不隐瞒,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共党地下组织已经采取了两次行动,都没有得手。我现在认为,共党这么做,只是想表明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公文是假的,这是一种掩盖真实想法的行为。所以我认为,如果他们再采取第三次行动,就有可能做过了头,所谓欲盖弥彰。我倒认为,如果共党真的采取第三次行动,则表明他们知道,这个公文是假的。这是我的判断。”
叶公瑾这么说着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在座的人,特别是于志道和郭重木,想出他们的反应。
郑介民点点头,“公瑾,在办理这件事上,你还是很用心的,希望你继续努力。但是,我建议,你把你的人都用到正地方,不要在我的身后放那么多人,我很不习惯。”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对不起,我还有事,告辞了。”说完就出了会议室。
郑介民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在座的人。于志道首先站起来,“叶公瑾,我没有介民兄那么好的脾气。如果我发现有杂七杂八的人跟在我身后,我会直接叫卫兵干掉他。我说到做到。”他说完,狠狠地瞪了叶公瑾一眼,也出了会议室。
其他高官们也纷纷站起来,向会议室门外走去。
叶公瑾勉强拉住郭重木的胳膊,“郭厅长,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决没有别的意思。有机会,还请郭厅长替兄弟解释一下。”
郭重木平和地着他,“公瑾兄,你不必对我解释。我不懂保密局的工作。我就是一名军人,除了努力做好参谋工作,其他事情我都不擅长。回见吧。”
一次原本是报功的,也是为了察颜观色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叶公瑾乘车回保密局的路上,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左少卿和赵明贵也没有说话。
长官心情不好时,做下属的本应多说一些话,以疏解长官的郁闷。但今天不行,叶公瑾的心情不是疏解就可以恢复的。
但叶公瑾心里并不真的郁闷。他正细细地斟酌在会上仓促间说出的那个想法。共党会不会真的采取第三次行动呢?如果不采取第三次行动,可否理解为,参加今天会议的某个人,把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这个“槐树”,或者左少卿,会把他的说法传递出去吗?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前面赵明贵的肩膀,又回头着身边的左少卿,轻声说:“刚才会上的情况,不要对别人说。”他停了一下,又说:“左少,你回去后告诉云发,把你们的弟兄都撤回来吧,以免引起麻烦。”
赵明贵有些惊讶地扭回头,“处长,不监视了?”
叶公瑾缓缓地说:“不是,是过几天再说。也给你们时间,重新安排一下人。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被人家发现了,还会有效果吗?”
叶公瑾其实考虑得很细致,不管“槐树”是于志道,还是郭重木,撤掉他们身后的人,才能让他们动起来,把消息传递出去。
左少卿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外面的同志还要不要再采取一次行动。再采取一次行动,会不会如叶公瑾所说,做过了头呢?如果真的做过了头,那就说明,地下组织知道公文是假的,所采取的行动,都是为了保护“槐树”。
有一点她出来了,叶公瑾并没有把张雅兰和“槐树”联系起来。原因也很简单,“槐树”知道公文是假的,而张雅兰却去偷假的公文草稿。叶公瑾可能把他们当作两条线上的人了。这样,“槐树”就稍稍安全一点。
但是,她还是应该和杜自远商量一下才好。但是,怎么和杜自远见面呢?这个问题再次困扰她。
其实,困扰左少卿的这个问题,同样也在困扰着杜自远。
天亮以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间普通的小房间里。这是他和李林联络的地方。李林就坐在他的对面,默默地着他。
“老杜,”李林轻声说,“我们已经采取了两次行动,还要再来一次吗?”
杜自远心里其实也是犹豫不决。但他希望在和李林讨论中确定最后的想法。他说:“我们两次都没有成功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