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张雅兰站在傅怀真的保险柜前,用一支小手电向里面照着。她很快就见了那个红色的文件夹。她拿出文件夹,打开来,用小手电照了一下。她一清标题,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她把文件夹夹在腋下,轻轻关上柜门。她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外面一丝动静也没有,静得有些瘆人。她拉开门,穿过静静的走廊,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她关上门,锁上,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桌前,先向窗外了一眼。外面很黑,几盏灯照耀着寂静无人的庭院。她把桌上的台灯拿下来,放在桌子下面,打开开关。又从抽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照相机,钻到桌子底下。
她打开文件夹,取出那份被几位高官反复修改过的草稿。草稿被铅笔勾画成一团乱麻,字迹更是龙飞凤舞。她顾不得再去细,取出相机一页一页地拍照。草稿一共六页,两分钟后拍照完成。她重新把草稿放进红色文件夹里。取出相机里的胶卷,放进一支口红的尾端。
半个月前,她突然接到命令,传递情报不得再用核桃。联络站的同志给她这支口红,并告诉她使用方法。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不准再使用核桃。她晚上回到家里时,用铁锤把剩下的核桃砸得粉碎。
张雅兰关了台灯,重新放在桌面上。她将文件夹抱在怀里,小心地着周围。确认没有遗漏后,她出了办公室。她要把这个文件夹放回到保险柜里。
叶公瑾面前的红灯“嘀”的一声熄灭。黄枫林向赵明贵点点头。
赵明贵对着步话机说:“一二小组,步行出汉口路,从国防部大门口算起,往北间隔二百公尺,沿途隐蔽观察。注意,是隐蔽观察,不得暴露。六七小组,步行出双龙巷,从国防部大门口算起,往南间隔二百公尺,沿途隐蔽观察。并注意和我保持联络。现在开始行动,快!”
在汉口路和双龙巷待命的几个小组,接到命令后,立刻悄悄向外运动。出了街口就是中山北路,两个街口之间,就是国防部那栋黑黝黝的大楼。特务们在沿途的墙角后,树丛下,巷口里,逐一隐蔽起来,并向空无一人的街道张望。
抱着步话机的特务轻声向赵明贵报告:“一组到位,二组到位……”
赵明贵的回答是:“隐蔽,等候命令。”
这个时候,张雅兰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她可能被捕,这是杜自远对她的警告。每想到这一点,她都会忍不住咬紧了牙。她清理了抽屉和柜子,把不该保留的文件烧掉,所幸这类文件并不多。她唯一处理不掉的是照相机,尽管这个照相机很小,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却无处藏匿。最后,她去了一趟厕所,将照相机扔进高高的拉杆水箱里。
她换上了便衣,摸一摸口袋里装着胶卷的口红,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寂静无声,厚厚的地毯吸收了她的脚步声。但空气中的一丝紧张,让她感觉到暗中有人对她的窥视。
她出了大楼,穿过无人的庭院。夜风如水,袭遍她的全身。
国防部大门已经关闭,只有一扇小门开着。门口的警卫注视着她,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问,就让她出去了。她出了大门向南走去。
黄枫林面前的步话机响了,“队长,目标出了大门,向南走了。是否跟踪?”
“不必。”黄枫林简短地说。他回头着赵明贵。
赵明贵拿起步话机,按住开关说:“六小组,七小组注意,目标已向你们那边走过去。目标是一个女人,穿浅蓝色衬衣,米色长裤,手提黑色小包,步行。不要惊动她,注意观察她的去向,随时报告。一小组、二小组返回待命地,乘车向南,在小粉桥待命。七**小组,乘车向南,在双龙巷以南各巷口隐蔽观察。”
步话机里不时传出各小组“明白”的声音。
街道上很安静,夜风从黑暗的巷口里吹出来,拂动着街边的树叶。两侧的商店都黑着灯,偶有几户人家里闪出一点灯光。
张雅兰静静地走着。她偶尔回头,注意一下身后。但她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让她感到奇怪,也更加紧张。
她并不知道,街边的黑暗中,有机警的眼睛注视着她,并用极低的声音报告,“目标已从面前走过。
黄枫林在地图上标出张雅兰走过的路线。赵明贵则不断调动其他小组,向张雅兰的前方移动。
张雅兰的前方终于出现比较明亮的灯光,那是一家日夜营业的小吃店,以阳春面和油炸糕最为著名。她有时会在这里吃早点或夜宵。她想,也许应该在这里吃一碗面,也观察一下身后。但走到小吃店门前时,到店员坐在桌边打着瞌睡,就放弃了吃面的想法。“让他睡吧。”她这样想。
赵明贵手里的步话机响了起来,“报告,目标一直向二福巷巷口的龙记小吃店张望,似乎还放慢了脚步。现在她走过去了,还在回头向小吃店里张望。”
叶公瑾抬起头,盯着赵明贵,“明贵,不要犹豫,把这个小吃店拿下!”
赵明贵处长,对着步话机说:“五小组,二十分钟后赶到二福巷巷口的龙记小吃店,逮捕店中所有人,然后秘密蹲守。明白吗?”
“是,明白。我们立刻赶过去。”步话机里的人回答。
张雅兰继续向前走去。前面是隆云街,拐进隆云街前行一百米远,有一家夜间营业的药店。这是她的联络站。她感觉,自己可能正把灾难带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