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厅里的音乐还在极遥远的天边波动着,但眼前却是诡异的寂静。
左少卿轻轻走进门里,关上门,低声喝道:“站起来!”
柳秋月慌张地站起来,急促地说:“少主,少主,让我解释……”
“闭嘴!”左少卿再次喝道,“什么也不要说!现在换一张脸,到舞厅里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是,是,”柳秋月小声说,“我这就回去。”
第二天,左少卿很早就到了办公室。但柳秋月已经在办公室里了。左少卿了她的眼睛,就知道她一夜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见左少卿进来,柳秋月急忙站起来,小心地着她。
左少卿在桌边坐下来,说:“你也坐吧,说说,是怎么回事。”
柳秋月在桌边坐下,眼睛里已经汪出了泪,沉默一会儿,轻声说:“少主,我……我很小,父母就去世了。我是跟着姨父姨妈长大的。去年年底,姨父得了痨病。姨父是家里的顶梁柱,姨父一病,姨妈就急了。为了凑钱给姨父病,家里什么东西都卖了。到今年年初,姨妈还借了印子钱。可是,姨父还是去世了。后来,债主们逼债……”
左少卿很生气,严肃地问:“这个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曾经想跟您说。可是,要开口的时候,您又去了许府巷。等您从许府巷回来,我几次想开口,可是,我到您当时的状况,也……也……挺难的,就没有开口。后来,姨妈告诉我,债主答应缓一缓,小玉又找到了事做。姨妈又没有再催我。我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组里的事情又多,就没有再问。”
“后来呢?”
“昨天晚上,我才到小玉是在旋转门做事,我觉得很奇怪,就去问她。这才知道……”柳秋月有点说不下去了。后面的事,总给人感觉,是她吃里爬外。
“说呀!现在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昨天晚上我一问,才知道,是一组的老程买通了债主,逼着小玉往旋转门里跑,就这样……就这样留在旋转门了。小玉说,老程让她做眼线,在旋转门里偷听客人说话。主要是……主要是……偷听您的……”
左少卿盯着她,心里则判断着。张伯为查过徐小玉的情况,柳秋月说的这些都对上了。她问:“徐小玉每天都向老程汇报?”
“也不是,每周一的晚上,夜里十二点,在旋转门东面的街口,有一个小吃摊。小玉在那里向老程汇报一周来听到的情况。”
“她听到什么情况了吗?”
“我问了她一下,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她也记不住了。有关您的事,她只说过一次,说您和廖凤山在一起吃饭。说廖凤山向你抱怨,有人不给他帮忙什么的,其他的就都记不住了。”
左少卿想了想,自己和廖凤山在一起吃饭,至少有两三次了,并没有谈到什么重要的事,心里才略略地平稳一些。
她轻声说:“虽然是你家里的事,也应该跟我说。我们都是二组的人,是一条根上的,这你还不明白吗?不管谁有了事,都是大家一起扛!”
“是,我明白。二组的弟兄也明白,都靠着您呢。”
“不要总是您您的,我听着肉麻。我没有关照到你,是我的疏忽。”
“不,不,少主,你对我还有弟兄们,已经很关照了,我们都知道。小玉的事,是我失职,是我疏忽了。我回去就叫小玉辞了差事,不在那里做了。”
左少卿想了想,徐小玉这个桩,是程云发安的,可能还有她的妹妹。她心里并不想引起程云发和右少卿过多的注意,甚至警觉。就说:“那倒没关系,你还是叫她继续在那里做吧。每周向老程的汇报还可以继续,但是,你要教她怎么说。这个事你负责,明白吗?”
“是,我明白。请少主放心。”
窝里反,里通外国,在任何地方都是大忌。在情报系统里尤其忌讳,通常的措施都是灭口。好在左少卿对柳秋月有足够的了解,又承担着重要任务,不想引起外人注意,才将这件事化掉。自然也将程云发的小暗桩给化掉了。
这一天的上午十点钟,国防部的军事会议即将结束。
张雅兰也知道会议即将结束。她坐在会议室门外的桌旁,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知道,这个会议一旦做出决策,“槐树”同志只需一个眼神就够了。她会根据这个眼神确定自己是否需要去见“槐树”。
今天的会议室里很安静,没有了往日的喧哗和争吵。她猜测,会议室里的高官们,也在等待做出这个决策。
大约十点钟过一点的时候,她见保密局的毛局长和叶公瑾走上楼梯,直接进入会议室。这个情况让她有点意外。她知道,这两个人并不参加会议。
几分钟之后,她见傅怀真摇摇晃晃地走上楼梯。他没有戴帽子,领口敞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神色轻松地吹着口哨,直接就在张雅兰的身边坐下,继续吹着口哨。
张雅兰低声问:“怀真,会议是不是要结束了?”
傅怀真撇着嘴,“一百年前就该结束了。真正是没有道理的,拖到了现在。”
“会做出什么决议呢?”
“哈,”傅怀真一笑,“你这是在问我吗?我可还像个大傻子一样坐在这里呢。他们要是能做出什么决策,还用得着熬到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