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兰翻阅着菜单,一边小声说:“两个情况,我感到很奇怪。第一,槐树同志说,国防部的军事会议并没有做出决定。第二,国防部办公厅的傅怀真,是主要的公文起草人,我见他抱着文件夹离开会议室,似乎是奉命起草文件。槐树同志告诉我,这个公文是假的。这是我了解到的主要情况。”
这个情况让杜自远陷入沉思,他轻声问:“知道这个假公文的,有多少人?”
张雅兰继续点着菜单,“除了毛人凤和叶公瑾,还有六名高级将领。槐树同志也在其中。他们在一起商议了有半个小时。”
杜自远扭头着窗外。街上的行人很多,都在匆匆地赶路。情况比他预想的,要严重得多。他伸手叫来服务生,认真地点了几样菜,说:“请快一点。”等服务生离开以后,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雅兰,你太紧张了,请露出一点笑容。”
张雅兰轻轻抚摸一下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这样行吗?”
“行。”杜自远向她笑了一下,“雅兰,槐树同志现在有危险,非常危险。我们要采取措施保护槐树同志,你同意吗?”
“当然了,我没有问题。请你相信我。”张雅兰认真地着他。
“雅兰,如果这个公文是假的,我们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说明我们这边,已经知道公文是假的,对吗?那么,包括槐树同志在内的六名高官就成了怀疑对象,这个范围就非常小了。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张雅兰想了一下,不由紧张起来,“这是一个圈套,他们在找槐树?”
“对,就是这样。范围缩小到六个人,再查就很容易了。”
“那么,我们怎么办?”
杜自远注意地着她,沉默了很长时间,“雅兰,我要采取措施保护槐树。这样,可能你会被捕,甚至面临牺牲。”他的声音很轻。
张雅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用双手蒙住眼睛,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她放下双手,眼睛里已闪出黑色的光,脸上则露出坚定的笑容,着杜自远。
杜自远轻声问:“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是,我已经做好了。我能挺得过第一次,就能挺得过第二次,请你相信我。”
杜自远拉住她的手,用双手握着,“那么,请听我说,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接下来,杜自远开始解释她要做的每一件事,可能说的每一句话。
十五分钟后,张雅兰走出秦淮酒家时,外面强烈的阳光却像冰似的笼罩在她的身上,她的内心更是坚硬如石。她的脸色略有一些苍白,她已经做好准备承受一切。
杜自远目送张雅兰离开秦淮酒家,内心也如石头一般坚硬。他必须立刻赶到旋转门,他要抓紧时间做两件事。
他很明白,在他安排的整个行动中,张雅兰几乎必然会被捕。但他还是想尽一切可能保护张雅兰,毕竟,她是自己的同志呀。
杜自远匆忙赶到旋转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海棠间的门牌里,给左少卿留下一个纸条,他需要和她见面,以便商定配合。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给叶公瑾打了一个电话。
他的这个电话,却让叶公瑾大吃一惊。因为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他接到黄枫林的电话。黄枫林在电话告诉他,张雅兰离开了国防部,在秦淮酒家与杜自远见面。
“叶处长,你还相信这个杜自远吗?”黄枫林在电话里说,“我监视张伯为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曾经见面,而且不止一次。你认为杜自远没有问题,你很信任他。但是,我现在监视张雅兰时,又发现他与张雅兰见面。你不觉得奇怪吗?”
叶公瑾心里确实感到奇怪。杜自远与张伯为见面,或许还可以解释,他们都是生意人,可能有生意上的来往。但他和张雅兰见面就没有道理了,又偏偏是在国防部军事会议刚刚结束的时候。
他轻声说:“枫林兄,杜自远的事,我会认真考虑。我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人。你继续按照咱们商定的计划行事。有情况随时给我来电话。”
就在他和黄枫林通完电话十几分钟之后,他接到杜自远的电话,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轻声问:“杜先生,有事吗?”
杜自远在电话里的声音很轻松,又很谨慎,他说:“你有时间和我碰个面吗?我有东西给你。是半个小时前刚刚收到的。”
叶公瑾在心里计算一下,半个小时前,正是杜自远与张雅兰在秦淮酒家里见面的时间。难道这个张雅兰会有什么东西通过杜自远交给他吗?他问:“是什么东西?”
杜自远笑了起来,“是个好东西,你见着就知道了。”
“杜先生,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旋转门,菊花间里,你能尽快来吗?”
叶公瑾了一下表,“我二十分钟后就到,咱们见面再说。”叶公瑾心里非常想知道,杜自远会对他说什么。
结果,叶公瑾在旋转门里,意外地见到了左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