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军火交易出现的这个意外,是一个必然。因为右少卿并没有闲着。
右少卿终于通过程云发在保密局各省站的朋友,找到了王天财。王天财在这一天的上午,被人押送到南京,在轮船码头下了船。
南京的码头上,永远都是人来人往的。背着包裹,挑着担子的乘客在码头外面排着长队。小贩们在人群中往来穿梭,叫卖香烟和小吃。
江上一声长长的汽笛,让外面排队的乘客涌动起来,伸长脖子向码头里张望。
廖凤山的一个手下,站在码头边上,着不断靠近的客船。他把船上抛下的缆绳拴在缆桩上,然后在码头和客船之间搭上跳板。船上的舱门一开,乘客们如同洪流一样涌到栈桥上,互相呼喊和喧哗着向码头上跑去。
廖凤山这个手下,忙完这些事,就靠在栈桥边上抽烟。
先下船的,大都是穷乘客,背着包或挑着担。他们都下完了,才是比较有钱比较有身份的乘客。他们大都不着急,提着行李箱,撑着阳伞,摇摇晃晃地向船下走。
这个时候,廖凤山的这个手下,就注意到三个人。走在旁边的两个人,都穿着黑西装,头上戴着黑礼帽,脸上架着墨镜。这个打扮,摆明了是告诉别人,不要招惹他们,他们是便衣。走在中间的那个人,双手放在身前,却又裹着一件衣服。廖凤山的手下明白了,这个人戴着手铐。他觉得这个人有点脸熟。他想了又想,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他扔掉烟头,转身进了值班室,给老板廖凤山打了一个电话。
廖凤山在楼上接到这个电话,扔下话筒就往楼下跑。他很快就跑到楼房外面的广场上。他见那三个人正在钻进一辆汽车。那个戴着手铐的人上车时,还回头了一眼。廖凤山也认出来了,这个人是王天财,联勤总司令部的一名军官。廖凤山认出他后,脸都给吓白了。
下午,左少卿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一直苦恼的一件事,就是如何与杜自远建立起合情合理的联系方式。但她一直想不出好的办法。这时,她接到了廖凤山的电话。
廖凤山在电话里哈哈地笑着,“少组长,少组长呀,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呀?”
左少卿有些疑惑,猜不出这个廖凤山是个什么意思,“有点忙,有事吗?”
“没事。就是这些日子老没见着你了,老哥就是想和你喝两杯呀。”
左少卿听出来了,他有事,就故意说:“你那里又没有什么好吃的,不去。”
廖凤山笑得更厉害了,“少组长,还真让你说着了。今天,江边的鱼花子给我弄来两条鲥鱼,咱们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如何呀?”
“你这个老滑头,我不问你,你就不说是不是。好了,我下了班过去。”
“好好,我等着你。还在公司里,小套间。”
下午六点钟,左少卿带着柳秋月和鲁城,去了长江航运公司。
所谓的“小套间”,是航运公司食堂里隔出来的一间房子。里面装修豪华,布置讲究,是廖凤山用来招待贵客、密商重要事情的地方。
左少卿进了小套间,廖凤山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小套间并不小,四周有一圈沙发,中间是一张大餐桌,坐上十几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
廖凤山招呼左少卿等人在桌边坐下,先喝了一口茶。接着,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两大盘鲥鱼送了上来,旁边还有一些下酒的凉菜。
廖凤山招呼着说:“少组长,还有柳姑娘,鲁队长,来来,都来尝尝。”
左少卿尝了一筷子,果然味道鲜美,不住地点头。
“怎么样,不错吧?”廖凤山更加高兴,“鲥鱼这个东西,与河豚、刀鱼齐名,号称是长江三鲜,过去都是贡给皇上吃的。眼下这东西可少了,像这么大,这么肥的,就更少见了。来,少组长,老哥和你碰一杯。”
桌边的人都碰了杯,一口喝干。左少卿放下杯子,就笑咪咪地着廖凤山。
廖凤山明白了,有话就得说,还能等到什么时候去。他沉默一下,抬眼着左少卿,脸色也显得有些阴沉了,“少组长,老哥今天请少组长来,还真的有一件要紧的事。只是……嗨,还真的是一件要紧的事呀。”
左少卿明白了,来事情很严重。就说:“廖会长,有话就尽管说吧。这两位都是自己人,没问题,你不必顾虑。”
廖凤山向柳秋月和鲁城点点头,终于向左少卿说:“少组长,我可没瞒过你。今天这事,更不会瞒你。今年的年初,你查军火案的时候,老哥确实做了一票。我是那个蹭汤喝的,只能挣点小利。这个事要是闹破了,我有麻烦,但大不到哪里去。但上上下下的麻烦,可就大了。少组长,你还不清楚吗?”
“廖会长,这个案子,早就结束了,还有什么闹破的事。”
“少组长,这一回,还就是要闹破了,有人要闹。”
“谁?”
“王天财!”廖凤山一副紧张的样子,盯着左少卿,“王天财回来了!”
左少卿盯着廖凤山,心里已经十分警觉。年初的军火案,她不怕闹破了,前面还有叶公瑾挡着呢。但眼下杜自远的军火交易可经不住闹呀。
她想到这里就冷笑一声,“廖会长,不就是一个王天财吗?你连这么点事也处理不了?这我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