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去郭厅长办公室里送邮件。郭厅长抬头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嗯?”郭厅长只发出这么一声。
高茂林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向他摇一摇头。
“能不能,”郭厅长翻手里的邮件,“设法联络一下?”
“我去过。”高茂林也压低了声音,“一个联络点,一个备用点,都撤了。”
郭重木,国防部作战厅中将厅长,代号“槐树”。他的焦虑藏在心里。
他是黄埔五期,陆大十期,曾去日本学军事,有极高的军事素养。抗战时期,武汉保卫战,他以参谋身份,力劝陈诚放弃固守核心的作战方案,采用外围积极防御作战,减少了**的损失,赢得军界高层的重视。此后,他两次出任作战厅长一职。另一方面,他又是中央社会部最为重要的情报源。
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得出来,情况已十分严重。事实上他们已经孤立了,和组织失去了联系。他目光沉稳地着面前这个年轻人,轻声说:“小高,不必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去吧,沉住气。”
郭厅长挥手让高茂林走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
高茂林离开厅长办公室时,也在心里琢磨。他手里现在有四个胶卷,是这一个多月里积存下来的,不知何时才能送出去。他手里已经没有空白胶卷了。他用的胶卷只能从外面送进来。他还有一些纸介的情报,这更让他紧张。
门卫室是个开放的地方,人来人往,没有任何私密性。这些纸介的情报,他只能分散插在屋角的一堆废纸里,上面落满了土。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去翻。但如果有人提出销毁这堆废纸,那么,这些情报也会被销毁。
这就是损失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会很痛苦。
上周,他忍不住了,冒险去联络点一。
联络点在夫子庙。他抽出半天休息的时间,去夫子庙闲逛。以前,在夫子庙门口,应该有一个擦鞋的摊子,一个年青人坐在摊子后面,大声地招揽顾客。擦鞋的摊子在,说明一切安全。但今天,擦鞋的摊子并不在,说明上级并不准备在今天接收他的情报。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他还想再一。他继续往里走。在夫子庙里面的一个角落里,以前会有一个卖小商品的板车,板车的箱子上蒙一块蓝布,蓝布上摆着铜耳环、玉石戒指、珍珠项链等便宜货,还有发卡、面霜等小商品。蓝布的外侧,还放着几个盒子,每个盒子里有两个怪模怪样的核桃。守着板车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老汉。
以前,高茂林会走过去,拿起一个核桃一,放下时,放下的是手心里的另一个,然后走开。老汉会用鸡毛掸子掸掸灰,周围,然后把那个盒子收到箱子底下。
但今天去,高茂林转了一圈,也没有见推着板车的老汉。他又去了备用点。那里原来是一个卖烟酒的小店。但现在小店已经改卖文房字画了。高茂林失望至极,只得慢慢地往回走。这是高茂林一周前设法联络的结果。
高茂林离开郭厅长办公室后,心中藏着很深的焦虑。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回到门卫室不久,接班的人就来了。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了。
回到家里,他不想吃饭。一个人坐在渐黑的房间里,思考着目前的境况。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很显然,推车老汉那边的线已经被掐断了,目的是为了防止危及“槐树”。但自己这边呢?上级要保证“槐树”的安全,最简单的办法是通知自己撤退。但至今没有。那么,一旦自己出事,将会危及“槐树”。
高茂林想到这里,已经心硬似铁。一旦自己出事,他能否撑得住?他坐在黑暗中想,他必须撑住。
这是高茂林此时此刻对危险的预感,他预感到了。
在同一个时候,右少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在加班,她对手中的案子产生了兴趣。她正在研究的是南京大学学生会案。一方面,她暗自承认这个案子办得漂亮,另一方面,从旁观者的角度,她也出这个案子还有深入的余地。
左少卿在办理这个案子时,曾逮捕了两个人,后来又因为证据不足而释放。
右少卿从其他人的口供中到,这两个人两年前进入南京大学之前,还有一个好朋友。这三个人被称为“三剑客”,都是一个读书小组的成员。那个人的名字叫高茂林。
这个高茂林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右少卿在脑子里记住了这个名字,希望以后在其他地方能找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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