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旦的话,李隆基惊讶不已,眼珠子掉了一地。
李隆基此次回来,是为了处理国内的积弊,并没有当皇帝的想法。对于李旦这个父亲,李隆基打从心里认可,这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对儿女很不错,尤其是对李隆基特别疼爱,能有这样一个好父亲,是人生的幸事。
在李隆基的心目中,李旦当皇帝和他当皇帝没多大区别,李旦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而且,李旦放权给他,李隆基监国,相当于李旦的影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却是没有想到,李旦竟然要禅位,这也太意外了,太让李隆基震惊了。
尽管李隆基知道历史上的李旦就曾禅位于他,可是,当听了李旦的话,仍是免不了一阵震惊。
“父皇,你……”一向说话利索的李隆基,这次也结巴了。
“三郎,父皇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李旦拉着李隆基的手,坐在宝座上,要李隆基坐在他旁边,打量着李隆基,很是慈祥,一脸的爱怜。
“三郎,父皇说句心里话,你莫要笑话父皇。”李旦眉头拧着,道:“在以前,武氏横行,我们一家倍受武氏欺凌,那时节,父皇就在想,若是能保全身家性命,父皇此生足矣。让父皇想不到的是,三郎你了得,竟然斗败武氏不说,还逼娘退位,把父皇扶上了皇位。这一切的一切,如今回想起来,父皇还跟做梦似的。”
李旦没有过人的才华。没有强势的性格。在倍受武氏欺凌的日子里。若是能保住身家性命,他就要烧高香了。
那时节,李旦整日里提心吊胆,还不敢向人说。
直到李隆基强势崛起,一次次与武氏斗,弄得武氏没有办法,这才让李旦稍为安心。
后来,李隆基立下大功。使得李旦一家的地位急剧提升,李旦仍是没有想过他能当上皇帝。直到李隆基逼武则天退位,把李旦扶上皇位,他还晕乎乎的,不辨东西南北。
这一切的一切,如今回想起来,他还有做梦的感觉。
“父皇,这都是孩儿该做的。”李隆基对这个父皇很是敬重。
“好!好三郎!”李旦拍着李隆基的手背,欣慰的笑了,道:“你有如此孝心。为父自然是欢喜。可是,又让为父惭愧。为父不能让你获得安宁。却要你为为父遮风挡雨,为父心里有愧呀。”
有李隆基这样一个能干孝顺的儿子,固然让人欣慰,又让人惭愧。因为作为父亲,不能为儿女挡灾祸,反而要儿子为自己遮风挡雨,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为父当皇帝这三年,是最为满足的三年。”李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道:“为父原本以为能守成,能不使祖宗基业有损就不错了。却是没有想到,三郎你了得,竟然灭了吐蕃、平定天竺、征服了巴基斯坦和阿富汗,更是打败了大食,西域诸国纷纷请降。这功这业,就是比起太宗皇上也不会逊色,这远远超过了为父的设想呀。”
李旦不是一个好皇帝,之所以这么说,不仅仅在于他没有过人的才华,没有强势的性格,还在于他没有野心。
野心或许不是好东西,但当皇帝不能没有野心。一个没有野心的皇帝,很难取得象样的成就。李旦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当皇帝这三年竟然会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这种成就,比起唐太宗的对外武功,也不逊色,甚至还要胜上一筹。
“接下来呀,必然是要与大食大战一场。”李旦接着道:“为父对兵道不甚了解,更谈不上精通,然而,为父却知道,这必是一场生死之战,大唐要想胜过大食,必须要出动倾国之力。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需要一个英明的皇帝。为父扪心自问,不是率领大唐与大食大战的好皇帝,还是让你当皇帝为宜。”
李旦这是真心话,说来很是诚恳,令李隆基一阵感动。
“父皇,你不必如此。”李隆基眼中含泪,道:“父皇对孩儿一直很信任,孩儿感激无已,孩儿自当尽心尽力,辅佐父皇成此不朽伟业。”
李隆基这也是真心话,李旦听在耳里,异常受用,眼中异采连连,笑道:“三郎,为父相信你的孝心。只是,有为父在,总会或多或少的挚肘。与其如此,父皇不如传位于你。”
这也是实话。只要李旦这个皇帝还在,无论对李隆基如何信任,总是会或多或少的掣肘。传位给李隆基,让李隆基当皇,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要想与大食大战,必先解决国内问题。可国内的问题,为父左思右想,好象没甚么问题。三郎,你这次回来,就是要解决国内问题,想必你已经看得很清楚明白了。”李旦接着道:“若是为父还当皇帝,就会让你无法彻底解决国内问题。不能彻底解决国内问题,就不能与大食大战。”
唐朝国内问题非常多,只是李旦没有过人的才华,没有看到而已。
“这事,你就不要再说了,为父心意已决。”李旦脸上泛着笑容,道:“为父已经下旨为你制作了皇袍,但愿能合你之身。明日早朝,为父就要宣布这事。”
“父皇。”李隆基激动难已,紧紧拥着李旦。
李旦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绝对是个好父皇,什么事儿都为李隆基想好了,这令李隆基异常激动。
xxxxxxxxx
次日,早朝。
群臣上朝,冲李旦见过礼。狄仁杰上前一步,大声上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李旦挥手阻止他说下去,道:“国老请慢上奏,容朕说一事。”
狄仁杰只好暂时压下上奏的打算。静等李旦说话。
“朕当皇帝三年了。回想这三年的事儿。跟做梦似的。”李旦站起身,扫视群臣道。
群臣听在耳里,不明所以,一脸的迷糊。
李旦突然提起这三年的感受,这是为哪般?李旦不是一个好皇帝,可是,再差的皇帝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事,群臣不能不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