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尚宫真是苦口婆心,生怕自家公主在这个当口上犯糊涂!刚才陈尚宫在外头全听见了,那栋宅子那么远,听说是前朝时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的府邸。后来这人封了郡王,但当时王亲贵戚那么多,好地段好宅子早让人挑完了,哪里轮得到他,不得已在偏远的地方修了宅子。
“公主,奴婢是公主的人,公主好了奴婢们才能好,所以奴婢为公主打算也就是为自己打算。奴婢说句大胆的话,溱王府那一头儿,公主是指靠不上的,能靠的只有宫里。公主真选了远的地方,将来的事情且不说,外人就先得疑心是不是公主已经在皇后娘娘那儿失了宠眷,才给打发到那么远地方去住。”
刘芳只是嗯了一声,吩咐一旁宫女:“给陈尚宫倒茶。”
陈尚宫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缓了口气又说:“虽然外城也不算穷乡僻壤,可是眼下世道就是这样,要是哪个部司的官儿住在外城,那平时有个婚丧嫁娶都不好意思给人发贴子,即使发了,有人一看是住在外城,保不齐就不去了……”
陈尚宫这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刘芳倒是没觉得厌烦。
就象陈尚宫说的,她们主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尚宫为她好就是为了自己好,这回看来是急了,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你看看福玉公主,再看看熙玉公主,熙玉公主煮个梅子汤,想着让给福玉公主送去,送到了汤还热乎呢,这关系何等亲近?福玉公主那儿得了什么新鲜鱼虾,让人就端着盆过去,可不方便?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以前这二位公主可不见得关系象现在这么亲厚,不就是因为住得近,这自然而然就走动起来了吗?”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刘芳再能忍,也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趁着陈尚宫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刘芳连忙说:“春草,扶陈尚宫去歇歇,顺便跟膳房说,近日天气燥,给陈尚宫多上一盅川贝百合润喉汤。”
一旁两个小宫女偷笑着,上来连拉带劝把陈尚宫给哄出去了。
春竹笑着说:“公主别往心里去,陈尚宫有些年纪了,难免嘴碎。”
“我知道,我这不还让人给她炖汤喝嘛,补补气润润喉,下回好接着念叨。”
在宫里过了这么几年,身边的这些人其实才是陪伴她最久,最了解她的人,也差不多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有人把主仆之间亲厚信任形容为“心腹”,就可见这关系有多亲近了。
春竹其实心里也忐忑。公主出嫁,她们这些人是肯定要跟了去的,以后公主府也是她们要生活的地方,哪能不挂心呢?
“公主,刚才四公主拿来的图样,你自己有看中的吗?”
刘芳一笑:“你也来套我的话?”
“不是不是,奴婢就是……就是心里悬得很,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