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洪齐远远跟着,看见皇上牵着谢婕妤的手绕过池边,缓缓向前走。
再往前头去,池子那一边栽着夜来香,晚风一吹,浓冽的香气一阵阵的往脸上扑过来。
好在两位主子绕了一圈,慢慢踱回来了。
青梅领着人备好了热水,将主子换下来的衣裳裙子收拾出来。因为刚才在竹林散步,斗篷和裙子都需要拿去熨洗。
谢宁靠在浴桶的边上,被热气熏的两颊通红。玉瑶公主已经被方尚宫带去哄了睡下了,她沐浴后出来时,身上穿了一件浅杏子红的寝衣,想了想,又加了一件单衫才出来。
皇上坐在床头看书,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总算不那么局促。
不是她突然象新嫁娘一样害羞起来,而是……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在竹林的桥边皇上对她说了好些话,她可倒好,哭哭啼啼一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
“不早了,皇上也早点儿歇着吧。”
“唔,”皇上转头看了她一眼:“头发擦干了再睡,省得明早起来喊头疼。”
谢宁一动也不想动,懒懒的往床里头一卧,顺手拉过一块厚绒纱垫在头下面:“不擦了,太困了……窗子都关着,帐子也放着呢,进不了风的。”
皇上把手里的书放下,扯过那块被她压住的绒纱,将她的头发包在绒纱里头缓缓擦拭。
才洗好的头发散着一股好闻的,带潮意的香气。皇上一边擦着,一边轻轻俯下身,在她圆润的耳垂上轻轻啜吻了一下。
谢宁颤了下,身子蜷了起来,脸也往着床里,藏着不给他看。
可是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比如……
她的耳垂和颈项慢慢染上了一层绯红,就象新制的胭脂的颜色,又象四月里枝头上的杏子,褪了青涩,渐渐透出甜蜜的红晕。
皇上擦的很细心,从发梢开始,缓缓向上移,到后来绒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捧着她的脸庞,怜爱而细密的亲吻着。
寝衣实在有些太单薄了,襟口的系带揉散了,露出里头红色缎子的抹胸,细细的系带稍一用力就被扯断了,谢宁伸出手,盖住他的眼不让他看。
温软的掌心覆住他的眼睛,可是皇上已经看见了。
连孩子都有了,可谢宁却觉得今天的亲近与往日不同。到底是哪儿不同她也说不出来,她就是觉得,两个人以前没有靠得这样近过,近的象是变成了一个人。
外头风又紧了起来,窗边挂的一串竹节做的风铃被吹的叮咚作响。竹铃声没有铜铃那样清脆响亮,但是竹节中空,撞击时发出的声音更加动听。
谢宁夜里睡的并不安稳,她总觉得好象有一件事压在心里,隔着一重雾,琢磨不清楚。
晚上睡的太迟,早上她也起迟了。
玉瑶公主从醒来之后就要来找谢宁,大皇子哄着她,带她出去吃点心,吃完了点心她还是要进来。大皇子又哄着她去花圃里头,说让她挑一朵花,回头谢娘娘梳妆的时候可以簪在头上。
这倒是个好主意,玉瑶公主到了花辅里就挑花眼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朵,身前身后左右都是花,有的花株比她的个子还高,花开的也高,她不得不踮起脚去看。
谢宁醒来的时候,隔着屏风听见大皇子的声音在说:“摘的太多了,谢娘娘可以挑一挑。”
谢宁暗叫不好,一看外面天色,都日上三竿了,赶紧起身梳洗。
玉瑶公主托着一个大盘子过来,盘子大,她两手才能托住,这么一来路就走的不稳当了,还需大皇子在旁边扶她一把。
盘子上端着好几朵花,大大小小颜色各异。
大皇子鼓励玉瑶公主再向前一步。
玉瑶公主托盘举的更高了一点,虽然以她的力气来说再高也有限:“给,花。”
谢宁喜出望外,笑着问:“玉瑶这花是给我吗?”
玉瑶公主点头,声音不比小奶猫叫声大多少:“戴,头上。”
虽然字还是少,声还是小,可谢宁已经十分高兴了。玉瑶公主一天说的话,差不多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从出宫到园子里来,换了新地方以后她多半心中又惶恐不安,不但歇午觉时偷跑了一回,到现在也都没有说过话。好不容易这连着说了两句,虽然加起来也才五个字,谢宁也十分欣喜。
总算肯开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