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于禁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若蚊声:“丞相病了!”
于禁的声音虽低,但落在司马英的耳朵里,却不吝于一道惊雷,他圆睁著双目,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本想继续开口,但他立刻意识到此事事关重大,马上紧紧捂著嘴,慢慢消化胸中的震惊之情。
“难道还是那头疾?”良久,司马英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这才出言道。
于禁点了点头,司马英追问道:“严重否?”
“这属下便无法回答将军你了。”在这个时间点,曹操的健康必然是最高的机密,即便是司马英,于禁也不敢轻易告诉。
虽然于禁没有说,但司马英也能想像得到曹操的情况必定是不容乐观,不然汉中何须戒严,这行辕中的人又如此如临大敌。
“那此刻我见得了丞相大人麼?”司马英思虑了片刻,轻声道。
“现在还不行。”于禁的答案并不出司马英所料。
“那…”司马英顿了顿,望著于禁,开口道,“文若军师可在行辕之中?”
“军师在的。”于禁应声道。
“那我可否见一见文若军师?”司马英问道。
于禁想了想,这才说道:“好,我带将军你去。”
“多谢。”司马英朝于禁点了点头,随著他一路往后院走去。
“劳烦将军你在此处稍候。”于禁领著司马英来到一处客房外,止步说道。
“好。”司马英亦是驻足等待,目送于禁进到内里。
不多时,于禁又走了出来,对司马英开口道:“军师请将军进去。”
司马英依言进到内里,只见荀彧端坐在屋内,一动不动的望著自己,而其目光却是隐隐有几分警惕之色,这让司马英有些颇為不解。
“司马将军,你身為前军主将,不在前军军营之中,如何擅自回了汉中,你可知擅离职守在军中可是大罪!”荀彧第一句话便是语气分外严厉。
荀彧平日待人处事都分外温和,对司马英亦是如此,但此时见他的模样,却是与平时大不相同,仿佛换了一个人般。
“我正是為此事特地前来请罪的。”司马英暂时将疑惑按捺在心中,朝荀彧施了一礼,开口道。
“请罪?不用了,你速速出城回营去吧。”荀彧望著司马英,开口道。
“可是…”司马英没想到荀彧话说得如此果断,当下一愣,却是开口道,“只是属下还有些事情想要当面向丞相大人稟报。”
司马英只觉自己此言一出,荀彧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复杂,荀彧缓缓道:“何事?”
“我听闻张师君在前往许都的路途上遇害,因其乃是我前往巴中劝降,其中详情,我欲要面陈丞相大人。”司马英实在很奇怪荀彧的反常,心知必然与曹操的病情有关,他实在很想见到曹操,因此有此一说。
“此事是谁告诉你的?”荀彧目光瞥了眼司马英身后的于禁,开口问道。
“乃是张师君军中将领胡车儿遣人告知我的。”说到胡车儿,司马英面色又是一黯,他顿了顿,这才接著道,“军师你必然知道张师君对汉中军民的影响,若是此事不弄清楚,只怕不但民心不稳,如今还在巴中的兵士也会產生哗变。”
闻言,于禁这才知道為何刚才自己说到张鲁的死讯时,司马英并不显得太过惊讶,原来他早已知道了此事。
听了司马英所言,荀彧亦是不由点了点头,说道:“你所言之事的确值得警惕,想不到巴中之人也已知道此事了,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忧,我已吩咐人将此事隐瞒下来,毕竟这几日大军便要班师回长安了,你也莫要再与他人说,以免影响军心。”
“司马英明白。”司马英点点头,“那我可否见一见丞相大人…”
“不用了,此事主公也已知道了,你现在最重要的职责便是回到军中,收束兵士準备撤回关内。”荀彧摇头道。
“可是还有这麼多百姓没有入关,当真就不管他们了?”司马英开口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荀彧一直盯著司马英的眼睛,沉默了许久,终是开口道,“主公患病在床,已无法处理军务,我大军无主将,一旦為敌人所乘后果不堪设想,你也曾身為大军主帅,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吧。”
“明白,我这便立刻回转。”司马英长叹了一口气,既然连一向谨慎的荀彧也这麼说了,那曹操的病必然很严重了,他也不能再继续在汉中耽搁了。
于禁将司马英送出行辕,复尔回到屋内,荀彧见他回来,当即开口道:“文则,你传令下去,命张郃与徐晃两部严密监视司马英军中动静,一旦有异状,立刻回报!”
“军师,这…”荀彧话音一落,于禁当即皱眉道。
“主公重病,此诚危急存亡之际,一点都不能大意,务必不能出丝毫差池,否则主公醒转后,我等何以向他交代?”荀彧沉声道。
从荀彧所言可以看出曹操病情的严重,其实曹操从昨日起便已头疾发作,一病不起,荀彧等人忧心如焚
“这我亦是明白,只是司马将军為人向来高义,无论在朝野还是军中都是蜚声在外,窃以為军师你根本无需疑他。”于禁低声说道。
“你所说的我何尝不知。”荀彧长叹一声,“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何况我要防的并不是司马英。”
“军师你的意思?”闻言,于禁顿时一惊。
荀彧站起身来,缓慢却又坚定的说道:“你命人看紧司马懿的宅院,这几日不可让其踏出汉中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