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都没理郑清执,“你继续,我要去睡觉。”
说起来,我不多不少,失踪了也有大半天的时间,这位小姐大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这事情,向我投来鄙夷的眼神,“咦,现在将近晚饭时间,你又要睡觉?是不是得了嗜睡症,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白了她一眼,一大早被董新宇叫了出去,又经历一场还算是胆战心惊的绑架,到现在才能好好休息。
“你脸上怎么了?”郑清执忽然正色,她指了指我的脸,红彤彤一道印子,有些惊讶,“被人殴打?”
“谁敢打你?傅少同意?诶,该不会就是他动的手?”她的想法永远千奇百怪,不着边际,我想了想,还是别把前因后果告诉郑清执的好。
“自己不小心撞的。”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了郑小姐的笑点,她像是上了发条,笑得前俯后仰,“那你快去照照镜子,好像都肿起来了,哈哈哈,好像街边baker店的法棍噢。”
我的眉头一皱,被这样一形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好像真的觉得隐隐作痛,赶紧跑到洗手间,果不其然,左脸颊确确实实微微隆起,看上去两边都有些不太对称,妈的,没有想到那个老烟枪下手这么狠,不仅仅是一瞬间的疼痛,后劲还挺足。
我怕我就此毁容,有些慌乱地跑了出来,“笑什么笑?你有没有跌打扭伤的药?”郑清执将双手一摊,“你当我没事飞檐走壁,和人切磋武艺?我怎么会有那种药啊。”
“没用。”我只能干瞪眼。不是她受伤,自然无所谓,“你最近又无电影要拍,等它慢慢消下去不就好了?”
“你说得轻松,我明天还要去学校。”
“反正你又不上课,只等着办手续去沪津,也用不着呆一天,随随便便请个假,不要太开心,正好,脸上的伤就是证明,班导肯定吓得将章一盖,当场就让你回家好好休息。”
我这个人,比较爱面子,破相这种事,对我来说,就很没面子。谁要听郑清执的胡言乱语,“明天戴口罩,谁也看不出。”她觉得太夸张,“拜托,这样不是更加引人注目?哦~对了,你现在有了傅少,女为悦己者容,自然要多多注重表面功夫。”
她三句不离傅绍清,我急着撇清关系也显得矫情,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我的男朋友。
还没等我说话,门口就传来了匆匆的敲门声,“清执,清念在不在家?”
语气听上去十万火急。
是董新宇,我开门,就见到他单手撑着门框,另外一只手做势又要重重地砸下,得亏即使止在半空之中,不然说不定能锤在我的脸上,把我的脸打对称。
他大口喘着粗气,看上去情绪松懈了不少,“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郑清执在后面起哄,唏嘘一声,“看样子,傅少的情敌还真不少。”
我转头,恶狠狠地让她闭嘴。
“是我不好,没有把话说清楚。你当时报警,我就该提醒你,那些烟贩子可能会伺机报复。今天我就听说,警察局里好像出了大事,连局长都惊动。后来一问,才知道有两个女孩被他们绑架。其中一个就是顾简,另外一个是她的同学,我真的很害怕你出事……”
郑清执探出一个脑袋,“董新宇,你说的是真是假?”她又转过头,紧紧盯着我的脸,“卡洛琳,你这伤到底是自己撞得吗?看着不像……”
“你放心,我和顾简都没有事。”
董新宇的语气有些沙哑,“所以,你真的被人绑架?”
到了这个份上,好像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傅绍清救了我。”
实话实说。
郑清执讶异,“my god,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伤呢,也是那些人做的吗?”
说罢,她又戳了戳我的脸,我吃痛地“嘶”了一声,“别大惊小怪,我没让人占便宜,就是一小下而已。喂,你别乱摸,很疼的。”
“哦哦哦,这样啊,抱歉……”
她又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罢手。
董新宇本来想说什么,可听到了“傅绍清”三个字,终究还是欲言又止,眼神焦虑的光芒转为平静,最终又变得落寞,“……你没事就好。”
“你怎么会被绑架的?”
“我比较倒霉行不行。”
“说清楚嘛,我很好奇诶,什么烟贩子我听不懂。傅少英雄救美,难怪你现在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呢。你说,这是不是他为了追你故意设计的戏码?哇,那他真的心机很重哎……”
我打断她,“好了,你可以闭嘴。”
一个内心世界丰富多彩的女人。
董新宇叹了口气,“这是红花油,习惯了随身携带,你先用着。”
他将一盒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红色小铁盒放在我的手上,“早中晚各敷一次,一个礼拜就可以消肿。”
“诶?那么明显,连你都看得出来我的脸肿了……一个礼拜,这么久吗?”
董新宇挠了挠头发,“那个……我眼睛也不瞎。”
那就很可怕了,现在是不是肿得更加夸张。我几乎不敢照镜子,怕残忍的现实沉重打击我脆弱的心灵。
钱被郑清执败光,头发也短一截,脸也不对称,天,我现在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
“都是这样的,皮外伤而已,一个礼拜的时间已经很快了。”董新宇很无力地安慰道,“不仔细看,倒也看不明显。”
郑清执在一边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咯咯咯”,听着喜难自制。
基本上,我很难相信董新宇说的那句,“看着倒也不明显。”
我在内心又把那个卖鸦片的狠狠臭骂了一顿,虽然傅绍清早就把他一枪打死。
说起来,当那个人在我面前倒下,我竟然平静地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害怕,没有惊讶。
大概是因为他背对着我,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狰狞恐怖的面容,没有流多少血,和睡着无异。
大概是不稀奇,傅绍清又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杀人。
大概也是因为自己似乎变得比他更加可怕,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命在我面前,也变得不值钱了。
口袋里的鸦片还在,我忽然没有了说话的心思,“你们两个慢慢聊,我累了,想去睡觉。”
我哪里睡得着,回到房间,将门反锁。把鸦片用纸巾包裹得严严实实,装在木盒子里。谁也不知道,女人琳琅满目的梳妆台,还匿藏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东西。
“董新宇走咯。”郑清执在门口传来这样一句话。
我故意不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