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顺嘴了,然后小声又有点窘迫的说那我叫他什么,陆历怀像是听到了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伯母,你叫我阿厉就好。”
妈妈很高兴地点头答应了,倒是一点都没觉得尴尬,我生怕妈妈又拎不清地乱说话,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去,小声地再次提醒她注意:
“妈,今晚陆历怀全家都会来,还有这些人全是陆家的朋友,你可千万别在陆家面前提什么彩礼钱之类的啊,人家会不高兴的。”
“妈知道,之前是妈态度不对,你现在不离都离了,我能拿你怎么样,只希望你能找个更好的,妈还是那句话,叫陆历怀娶你都是为你好哇。”
“妈,你又来了,这话可千万别让陆家人知道啊。”
我心惊胆战,再三叮嘱提醒,我妈才点头,连声说知道了,她不会乱说话。
这时,陆爷爷的车子和陆正庭夫妇、关娜母女的车子先后到了,停在草坪边诺大的空地上。
老爷子被陆家人簇拥着下了车,慢慢地拄着拐杖走向草坪中,一堆的好友中间去,人们纷纷向老爷子及陆家人礼貌地问候。
陆历怀走过来,向我伸出手来,淡淡地说:
“爷爷跟我爸妈来了,我们一起过去。伯母,你也来认识一下。”
“你们去,我就不过去了。”
我妈笑道,看着我被陆历怀牵手,双双朝陆爷爷走过去,她眼里隐约露出欢喜之意。
看得出来,她现在开始支持我跟陆历怀了,但这更使我难堪,原先没离婚时一心想她接受陆历怀,现在离完婚了我倒希望她不要改变,因为一旦合约期至我跟陆历怀分手,那时,我又该怎样跟妈妈解释?
但我很快摒弃了这些杂念,想太多无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以陆爷爷为首的一大家子人,全都等在草坪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跟陆历怀的身上,什么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我现在是深刻地体会到了。
那种感觉,惶惶不安,怪不习惯的,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喘,手下意识紧紧地握住陆历怀,他也紧了一紧我的手,似乎在给我力量。
终于走到了陆爷爷面前,陆爷爷双手放在拐杖上,冷冽的目光看着我们俩,和颜悦色地点点头,微笑道:
“今晚的宴会是我特意为沈秋办的,小秋,你过来。”
陆历怀转头盯着我,鼓励地低道:“去。”
我腼腆地走到陆爷爷身边,站定,陆爷爷很骄傲地向好朋友们介绍说:
“各位老友,我要向大家隆重地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她并不富裕,也没有雄厚的背景,小小年纪却热衷于慈善事业,默默无闻的给贫困山区捐赠了自己所有继续,本来可以登上《人物》杂志,可是她,却拒绝了,……”
“哗——”
陆爷爷讲到这里时,众人皆惊哗无比,大概是因为没想到90后常常被说是垮掉的一代,而此时却能卸下浮躁没有任何作秀的意思去做慈善。
“沈秋能做到淡泊名利,不因为自己做了慈善就到处宣扬,这一点,试问有多少人能够做得到?放眼现在的社会,人心不古,多少人为了名,为了利,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而又有多少人仅仅做了一点儿慈善,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陆爷爷话音落下,宾客们纷纷点头赞扬,我有点尴尬,毕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于是乎视线转动,想要寻寻陆历怀现在去了哪。
然而我这么一转头,没有看见陆历怀,却看到了穿着一件黑色长裙的关娜。
她远远地怒视着我,在察觉到我在看她的那一瞬间,眼底忽的爆发出足以燎原的火焰。
但是她没有动弹,也没有甩我一个巴掌,只是用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掐着玻璃酒杯,把里面的暗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她把空了的酒杯随意扔到了桌子上,从花瓶拿出了一只红色玫瑰在手里把玩,突然间将花摔到地上用脚用力的踩,不一会,就把花朵捻成了一堆脏泥。
她抬头,冲我扬起了一个阴狠的笑容,涂抹的鲜红的嘴唇,用口型对我无声说道:
沈秋,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