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背碰了碰墙边凌乱铺着的干草,却也是潮潮的,一只小老鼠被惊动,不紧不慢地沿着墙边踱到墙角,再往里一钻,并看不出有多大的缝隙,却噗溜便不见了。
干草给略一翻动,便能看出上面粘连的污物,也不知上一任在这里呆过多久,说不准是血流得光了,给人横着抬去了乱葬岗。
她不敢睡上去,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步挪到靠近门边的角落,用鞋底胡乱把地面蹭了蹭,才疲倦地靠墙坐了,将满是伤痕的手搁在膝上,把头靠在胳膊上养神。
小窗的一点微光渐渐也消失了,鸦啼声也渐渐零落。
入夜了。
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纤瘦的身影埋入了深沉的黑色里,仿佛与陈旧的墙壁融作一处。
或许是睡着,或许不曾睡着,模糊间,又见芳草碧于天,黄衫飞白马,欢快的蹄声和笑语直冲云霄。
“其实我宁愿你快活着,一直这么快活着……”
有男子叹息,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苍凉而温厚。
“天下虽大,人的心更大。再大的天下,填不满一颗人心。是非成败又怎样?何必为根本无法餍足的欲望计较太多?浅媚,这曲《薄媚》,我劝你不必弹了。”
有女子微笑,眸如春风,搅动一池春水漾漾如歌。
那飘动的细碎清纹,据说叫幸福。
幸福……
她恍惚哆嗦了一下,蓦地睁眼,才觉出十指突突的疼痛。
喉间没来由地微哽。
她忙笑笑,把凝噎声吞下,轻轻吹她辣疼着的手指。
不晓得有没有被这些人将指骨夹裂。
若真的骨头裂了,以后若再舞鞭或耍剑,还能那般利索吗?
不过,她还有机会再握住被唐天霄亲自解走的鞭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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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人语声。
那人声,竟意外地有几分耳熟。
正疑心着自己是不是幻听时,有锁匙转动碰撞的声响清晰传来。
然后,厚重的铁门扇被推开,身后破落的墙壁随之嗡嗡震动着,像成群的小虫子在背脊爬过,让皮肤麻麻的。
一个宫廷禁卫服色的男子缓缓踏入,提了一盏标着“大理寺”字样的普通灯笼,小心翼翼地查看着。
看到那人背影,可浅媚忽然间耸紧了肩,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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