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皇上是不是该亲我了?”她嚣张地笑着,“若我再说什么同生共死,皇上该嗤之以鼻了吧?”
唐天霄也弯了弯唇,却发现自己实在没法笑出来。
他松开了可浅媚,也把缠在自己脖颈的袖子拂下,才道:“你叫朕来,有什么事?”
可浅媚低眉看着自己垂落的袖子,忽而浅笑道:“没什么事。皇上几次让我为你舞《薄媚》,我一直没舞。刚看到太后派人送这些来,我忽然便想起,若再不舞上一曲,恐怕没机会了,所以才请了皇上过来。又没琴声歌声伴着,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是不是?”
唐天霄点头:“是没什么好看的。你的《薄媚》,舞得很浅薄。”
“嗯。”可浅媚长吸一口气,咽下嗓间的一点颤音,笑道:“我还想问一问,地下这些东西,是太后的懿旨,还是皇上的意思?”
唐天霄盯着她,凤眸眯起,慢慢问道:“你自己觉得,你该不该死?”
可浅媚捏紧拳,答道:“我该不该死,我自己说了算!也许……你说了也算!旁人说了,都不算!”
她唇角依然含笑,亮如曜石般的眼眸却有火焰腾腾跳跃,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唐天霄的面容。
唐天霄胸口越来越闷,仿佛喘不过气。
许久,他居然退了一步。
“皇上……”
靳七去扶他。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内侍急报。
“报……皇上,南楚信王和交州庄氏兵马突破了成安侯防线,正攻往都城西门!”
唐天霄蓦地回头,指向可浅媚:“你!”
可浅媚垂头,低低地笑:“七叔,庄大哥……”
有水滴簌簌,落在她裙裾边的青砖上,慢慢地洇染开来。
唐天霄拂袖,转身踏步而出。
满地的落叶呻吟声中,屋中内侍尖厉的嗓子穿破了北风忽然猛烈的夜空:
“太后懿旨,赐,淑妃可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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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城门处的烽火腾起,烈烈灼空。
近处,静宜院也在瞬间失去了平静。叱喝和惨叫声中,忽有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唐天霄再回首,望向那片火光,步履忽然踉跄。
“浅媚,浅媚,呵,薄……薄媚……”
《薄媚》,大曲的一种,可编歌舞。
南宋董颖曾以《薄媚》作《西子词》,叙越王勾践用美人西子施展美人计复仇之事。吴灭越兴,西子被目以妖类,殒于鲛绡之下。
渺渺姑苏城,潺潺越溪水,枉记得那沉鱼落雁貌,却换不回随风而逝的香魂悠悠,遗恨绵绵。
西子范蠡泛舟西湖,不过是个美好的传说;却不知,馆娃宫里曾经的罗裙翩舞,是在为谁妍丽绝世?
这世间,亦无人知晓,怡清宫里曾经的嫣然浅笑,是在为谁明媚无双?
得时莫喜,失时莫悲,回首都不过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