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军的营地依山而建,山是小山,方圆不过十数里。河中军的营地则是在两处石山中间,说是石山,其实只是岩石略多,树木较少。
河中军在山上建了两座瞭望塔,用以监视凤翔军的动向。两军营寨相距约莫十里,对峙已经足足五天,这五天内,凤翔军三次主动出击,均被河中军打退。
然而防守作战,在河中军中下层引起了一定程度的不满,尤其是老飞腾军的士兵,这些年跟着李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面对凤翔这个关中之军,居然不给他一个迎头痛击,让他们觉得有些憋屈。
有人憋屈也有人放心,河中新军对这个战术则是十分满意,他们有些是河中镇军出身,有些原本是逃乱的流民应募,战斗素养比起老飞腾军差了不是一点两点,而战斗意志更不用提,如果李曜一来就直接与凤翔军大军决战,这批人未必能有决死之心。但他们节帅虽然顶着巨大的威名,却终于选择了据守营寨,沉着镇定地指挥了三次防御作战,凤翔军丢下数千尸体,什么也没捞着,这个战果无形中给了他们不少信心——凤翔兵不行,我们果然是天下精锐!
而除此之外,李曜也没忘记他擅长的“特种作战”,每天晚上必然派人给凤翔军营捣乱,由于派出的都是精锐骑兵,也并不真正夜袭、攻营拔寨,只是想方设法闹得凤翔军没法安睡。几天过去,闹得多了,凤翔军全军都有些神经衰弱,有些人发现河中军只是闹,根本不会打进来,干脆不管,任巡哨将之赶走就是,自己却直接蒙头大睡。
凤翔与河中交战之地,便在乾州以东不远,此处仍是乾州地域。乾州最出名的,是有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合葬墓乾陵,另外僖宗李儇的墓地也在乾州。还有一事较为出名的则是当年德宗在泾原兵变之时从长安逃往奉天,继而乱平返回,这个“奉天”不是后来清朝时的沈阳,而是这里——关中的乾州(此地是李茂贞墨敕升格的,本书前文中曾在附文中提到)。
而凤翔军与河中军对峙之处,基本上便是后世颇为著名的一个景点五峰山附近。
今日一早,中军帅帐通告全军称,左军即靖远左右军一路已经抵达邠州,邠州守军不战而降,左军方面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邠宁治所,邠宁镇几乎可以认定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右军一路抵达坊州,坊州守军做了有限的抵抗,但由于兵力十分微弱,因此抵抗尚不足一天,便被攻取。右军也就是定远左右军的两位都指挥使白奉进与刘彦琮认为,这是因为坊州兵力被李思敬北调鄜州的结果,李思敬可能是打算据守鄜州,当然也可能是以鄜州为凭,与河中谈和。
左军、右军均下一城,反而是中军主力全无战果,这让中军全军上下都有些心理压力,求战之心开始高涨,李嗣恩亲自到中军帅帐向李曜请战,但被否决。
到了下午,凤翔军居然不顾天色将晚,再次出营求战,甚至派将领到寨前骂战,李曜恍如未闻,只是不理。憨娃儿又急又怒,数次请战,说要出去“砸烂那贼厮鸟的狗头”,李曜虽然面带笑容,却仍摇头,只说:“时候未到。”急得憨娃儿喉咙都要冒火了,闷在一边不说话,只是大口喘着粗气。
郭崇韬是行军司马,类似后世的参谋长(但缺了指挥权),不停地给诸将解释节帅的意思,是要坚壁清野,挫敌锐气,敌人越着急,我们越不急。李袭吉也以《曹刿论战》来为诸将讲说,劝大家先养精蓄锐,等时机一到,便可杀他个片甲不留。诸将无奈,只得继续忍耐。
又过了三天,凤翔军的攻势果然显得有些后继无力。这日晚上,李曜不带牙兵,只带了憨娃儿一人在军中巡视,转了一圈回来,忽然吩咐召集诸将,道:“与李茂贞对峙此地已近十日,李茂贞攻势由强到弱,如今已是我军反攻之时!众将听令!”
“喏!”诸将精神一振,同时应声。
“明日一早,寅时三刻,我河中军将全军发动对凤翔军之反击作战……李嗣恩!”
“末将在!”
“你领本部为左翼,由凤翔军右侧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