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拓跋氏和野利氏还没有开始联姻,其关系是虽然也还不算仇敌,但也比较紧张,能削弱他们的话,拓跋家不论是谁,都是了一的。拓跋思谦见老五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点点头,勒过马头,带着自己的亲兵回了中军。
拓跋思恩望着他的背影,默然片刻,想着自己此来出发之前大兄拓跋思恭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默默念道:“平夏,平夏……我拓跋氏不是一个平夏安置得了的。”
其实唐朝为什么要将拓跋氏这些归附的异族安置在河套平夏这里?从当时的历史条件来,这里是唐朝疆域北部地区。半干旱的自然条件无法提供给让他们强大起来的马场,也提供不了农耕社会空间里充足的农业物产。唐王朝对这些随时都能起兵造反的异族势力无法完全放心,不能安置在王朝的内部地区,将这些人安置在这里,可形成北方少数民族进攻中原王朝的缓冲地带。就这样,无定河流域一带就扮演起了接纳唐时党项人的角色。
迁徙到陕北时,党项部族有八大种姓部落,其中以拓跋氏势力最强。从公元世纪中期开始,迁徙的党项人经过0年多时间,到公元765年左右,以拓跋部为主的党项人以后世横山县无定河北的地区为核心,使这一带成为党项拓跋部兴起的基地,在唐代行政区域中,这里称为静边州,治所在今横山县党岔乡一带。
唐廷眼中的不毛之地,却成了党项人很快兴起的“风水宝地”:往南的黄土高原厚土区成了他们的粮仓,往北的鄂尔多斯高原是天然而上乘的马场,加上唐朝对他们采取的不征税政策,使党项人很快在这里兴起,唐朝对党项人的这种税收优惠政策在大诗人白居易《代王佖答吐蕃北道节度论赞勃藏书》里有明显见证:“且如党项久居汉界,曾无征税,既感恩德,未尝动摇。”。从陇东到陕北的大片土地上,很快形成了党项六大部落。生活在后世甘肃东部的是南山部落,生活在无定河一带的叫平夏部落,党项拓跋部是平夏部的主力。南山党项在唐朝的政治评判中是不安分的一群人,唐宣宗颁布的《平党项德音》的诏书中就说:“南山党项为恶多年,化谕不悛,颇为边患。”对平夏部落则表扬为:“平夏党项素闻为善,自旬月以来,法使抚安,尤见忠顺。”后来,南山部落归顺唐朝后,被唐政府嘉扬为:“平夏、南山虽云有异,源流风俗本实不俗。”唐朝政府的好恶使位于无定河边的党项人中的平夏部落获得了发展的契机。
眼下已经是唐朝末年,世界上最大的帝国大厦开始倾颓,黄巢贼兵更是摧毁倾颓的帝国大厦最有力的推手,在阻止这支手的各种力量中,其中不乏党项人。面对危及到帝国生命的颓势,唐僖宗调各路人马,前往镇压农民起义,骁勇善战的党项人被抽调到镇压的前列。党项首领拓跋思恭带领着的上万名党项男儿,离开无定河流域,南下参战。战争以唐王朝的胜利而告终,流居在陕北黄土高原上的党项人终于得到了唐王朝的认可。为这个一直在生存条件恶劣的地区辗转流徙的民族赢得一个新的生存与发展空间——唐王朝决定奖赏拓跋思恭。
局势稳定后,唐僖宗在宫廷里召见有功之臣拓跋思恭,一番赏赐后还问他有什么要求,拓跋思恭最爱者,无非地盘,他的话说得很简单,意思就是一个:“自从朝廷下令将党项人安置在内地,使我们远离了吐蕃人的压迫,但我们一直没有自己固定的地界,能否将夏州一带地方赐予给我们?”
僖宗知道不给也是白搭,于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就这样,党项人合法地拥有了夏州。拓跋思恭将夏州的治所选择了无定河边、匈奴人修建的坚硬城池统万城,并开始了对这里合法的开发、经营。这是自从来到黄土高原上后,党项人第一次合法地拥有地方政权,这个政权也就像个跳板,提供着党项人在后来的发展中,从不同方位的出击。
在黄土高原上生活了50多年的党项人,得到了汉人政权的承认,其首领拓跋思恭也被赐封为李姓,这是在正统的唐王朝统治者眼中,“野蛮”的党项人第一次有了大唐帝国帝王的赐封之地与赐封之姓,此后的多少年间,他们一直以这个姓为荣,这也是今天我们提起西夏王朝时,总将西夏王国的建立者赵元昊称呼为李元昊的一个原因(宋朝时,曾经赐封党项人的上层首领为赵姓,直到0年,登基建国的元昊像扔掉一件不再合身的衣服一样,将这个他认为是耻辱的姓氏扔在了身后,命名了自己的党项姓氏:嵬。)
拓跋思恩沉默片刻,这才朝身边一位将领道:“你去试箭。”
那军官抱拳应诺,骑着马走向城门,却不是靠得太近,便下马了,他下马的地方距离城关直线距离也就几十步的样子,在这个距离上是很容易被城上的神箭手威胁到。当然,以他的披甲程度而言,只要不射中面部一般不会造成致命性伤害。
这个军官已经取下了一副单木弓——他身上明明背着一副上好的拓木弓却没有用,而是用这副单木弓,手中拿着的也是一根威力有限的普通竹箭。
他站在城关前,用手比划了一阵,似乎在测距,有似乎是瞄准,然后左腿弓,右腿在后绷直,身体上部向后倾斜开了一个角度,将弓拉满。
“咻——”地一声,竹箭斜斜向城楼上射去。
李曜站在城楼之上,目光随着那支竹箭在空中滑过了一个弧度,然后箭头斜斜向下消失在城关前。
那军官满意地转过身来飞身上马,然后打马驰了回来。
李曜则转头说道:“大战马上开始,各就各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