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你们都这样站着,我可受不起。”李文君也没起身招呼,比起车祸现场,此刻她脸色冰冷,看他们如同看敌人一样。
也不能说如同敌人,应该说她已经把面前的两男一女当成了敌人。
许兴延最不客气了,一屁股在沙发椅上坐下,然后二郎腿翘起,烟盒掏出,叼起一根香烟,点上。
朝对面吐了一口烟圈,他才歪着嘴角,又屌又拽的开口,“钱带来了吗?”
楚心琪差点呼他一拳头。
特么,他们是来要车祸赔偿的,不是来装黑社会大哥的!
搞得跟犯罪交易现场似的,是想让所有人都关注上他们吗?
就连莫翎白都恨不得用眼角剜他两刀。
而他们对面的李文君,神色难看不说,也在努力的打量他。
就他这么一坐,地位好像比莫翎白还高。
从他的声音,她知道这几天与她通电话的就是这个人。
她一直都以为,这个人应该是莫翎白的手下,可见面之后她不得不推翻之前的猜测。
谁的手下这么拽,可以不把雇主放在眼中?
可惜这个男人戴副超大、超夸张的墨镜,整张脸就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到全貌,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稳了稳气息,她冷哼道,“你是谁?我只想跟楚心琪说话,这里应该没你的事。”
许兴延也不恼,用大拇指指了指楚心琪,叼着烟回道,“这是我大姐头,我是她小弟,同时也是她代言人,有什么话你跟我说,我再转告她。”
楚心琪都快被他那屌样逗乐了。
你妹的,她什么时候成大姐头了?
见过大姐头站着,小弟坐着的吗?
她就在这里,要他传什么话,装逼装成这样,他都不觉得滑稽吗?
那李文君也算稳得起的人,尽管脸色不好看,但至少没跟他一般见识。看出他言行举止不靠谱,于是抬了抬下巴,目光直视着楚心琪,“我就想知道,我女儿怎么受伤的?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也别跟我说是刘全秀打伤的她,我女儿可是什么都给我说了。”
楚心琪笑看着她,对她话中的威胁是真的不屑,“龚太太,法制社会,讲究的是证据,你这么直白的诽谤,我可是有权告你的。”
李文君瞪着她,恨道,“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老天会替我家雯雯讨回公道的!”
听着她怨咒的话,楚心琪不但不屑,还觉得好笑,“龚太太,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你和龚书记利用龚朝雯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别以为没人知道,只是还没曝光而已。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你女儿吸毒,还通过绑架手段逼我婆婆吸食毒品,这些我们可都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随时都可以起诉你女儿。而你说的那些恨气话,全是你们想象出来的,无凭无据。试问,该讨公道的究竟是谁呀?”
李文君恼喝,“楚心琪,我知道你是做律师的,嘴皮子功夫了得……”
她话还没说完,带着定制版夸张大墨镜的许兴延突然插话,“我不是律师,要不你跟我说吧?”
李文君更是恼怒瞪向他,“你给我闭嘴,我没同你说话!你算什么东西,有种把墨镜摘了!”
许兴延惊呼起来,“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虽然是小鲜肉,可我还是有底线的。就你这岁数,再年轻个二十岁兴许我还能考虑考虑,现在嘛,你想都别想!”
李文君脸色岂止不好看,简直快被他气吐血了,身体一颤一颤的,目光死死瞪着他,“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许兴延生怕气不死她一样,不但没收敛,反而更刺她,“我哪是胡说?你们把自己亲生女儿当肉一样卖,这么变态的事都能做,还有什么做不了的?”
“你!闭嘴”李文君瞬间拍桌怒起。
正在这时,服务生走了过来,礼貌的朝许兴延道,“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禁烟的,请你把烟灭了或者去吸烟室吸烟,可以吗?”
许兴延一副不爽,“切!”但他还是起身叼着烟往外走,“老子去外面抽,这么贵的东西,让老子扔了,老子才舍不得呢!”
叫他扔了?他妈谁能理解他的穷?要不是冷封拿公司业务烟给他,他都快去捡烟蒂了!
看着他不爽的离开,楚心琪哭笑不得。
这人,究竟谁能降服他啊?
以前他是各种泡妞,现在在莫书苓和方圆的双重打压下,妞没泡了,可这一身痞子气却全冒出来了。
而他一走,莫翎白也才牵着她在长条形的沙发椅上坐下。
对李文君的恼怒,两个人视而不见。
一直都没出声的莫翎白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但他一开口,冰冷的嗓音比许兴延故意刺激人的话更让李文君难堪,“龚太太,我们是来谈你肇事赔偿的,不是来听你说你女儿有多惨的。”
李文君紧咬着牙,也没再坐下,而是狠狠的瞪着他。
这个让他们一家绞紧心思想攀附的男人,没想到亲家没做成,反而成了仇敌。
是,她承认,他们确实没资格招惹莫家和许家的人。
左明富被上头的人控制着,吴越昨日又被抓捕,短短数日,就发生这么多事,她现在更是应该低调才对。
可是他们这几个人,欺人太甚,就几十万的汽车维修费,居然要她赔偿五百万!
今日来,她就是想做个了结,然后带着女儿撤离圣江。
这地方,已经变天了,谁闯进来都是死!
至于这个男人和他身边姓楚的女人,她会记住的,让他们龚家白白期盼了这么多难,浪费了不少心血,还把她女儿害成那样,这口气,他们早晚要出!
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她‘啪’的拍在桌上,推向莫翎白,“拿去,一百万,多得没有!”
莫翎白连低头看一眼都没有,对着她眯了眯眼,“你当莫某的女人就这么不值钱?你肇事在先,让她受了惊吓,区区一百万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李文君瞪眼怒道,“她不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吗?你那车维修费最高也就几十万,加上司机的治疗费,一百万你们都有赚!”
莫翎白轻勾薄唇,只是眸底一丝笑意都没有,“你知道我女人现在的身价吗?凭龚鹏的能力,就算再做三辈子书记,也赚不到她的身价。别说要你五百万精神赔偿,就是要你们龚家倾其所有,也不过分。”
李文君不敢置信的把目光瞪向楚心琪。
而楚心琪呢,只能说很懵。
她身价?
就算她和他领了结婚证,他的财产也不一定有她的份吧?
何况,他所拥有的全是他婚前财产,跟她有什么关系?
要说她现在拥有的最值钱的,就是旭阳广厦那几套房子,除此外,还有当年姚琴打发她离开的一百万,再就是她这两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几万块。
她还有什么身家能跟龚鹏比?
她只能淡淡的瞥他一眼。
说许兴延各种装各种作,这家伙怎么也学会吹牛了?
他们两兄弟能不能稍微正经点,这么不靠谱的话,人家不信,她很难堪的。
对她投来的暗藏不满的眼神,莫翎白回以淡笑。
尽管他已经把话撂得很难听了,可李文君还是咬着牙,硬声硬气的道,“我只有这么多,其他的你就算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来!”
场面一下子变得僵持起来,楚心琪微笑着开口,“不是还有那辆肇事车吗?要不剩下的就拿肇事车抵赔偿款吧。”
李文君很不满的讽刺道,“那辆车值几个钱?你们那么有钱,连辆破车都看得起?”
楚心琪也不跟她争执,从包里拿出拟好的赔偿协议和笔,放桌上推给她,“龚太太,本来三百万就是你同意的了,你现在又来反悔,该生气的应该是我们才对。一辆车子,我们是不缺,但你出尔反尔,我们也特别不高兴,所以我觉得一百万再加辆肇事车,并不过分,而且是我们做了最大的让步。你要是愿意呢,我们今天就把协议签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车祸的事谁也不欠谁。要是你不同意呢,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走法律程序,反正时间我们有的事,钱也不是问题,关键是我们要讨个说法。”
李文君恼怒的神色这才有所减缓。
一辆车而已,她确实不用在意。那车把他们这些人撞了,她还嫌晦气呢!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件事处理好,最好今天就离开圣江。
昨天吴越被抓捕以后,汪治阳就急了。他和吴越是同学,又是多年的好友,试问,他怎么能不急?不是替吴越急,而是替他自己急!
汪治阳都叫他老婆来找她了,想通过她跟家里那位打声招呼,看能不能替他想办法,帮他度过这一劫。
上头的人明显已经把圣江盯住了,这个时候谁都在想办法保全自己,哪个傻子还会去揽别人的闲事,那不是等于送死吗?
所以她必须带着女儿尽快离开圣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被他们那些人拉下水,给家里的男人招来麻烦。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咬牙拿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