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为何?难道易少师不愿替朕去推平那杨府。”
不是说怀疑易嬴,而是图韫不懂他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好意。因为对任何官员来说,能代陛下行事同样也是一种荣耀。
而且这事若真能流传天下,易嬴当也是其中一份子。
易嬴却先是磕了一个头,这才慢慢说道:“臣罪该万死,不是臣不愿替陛下行此义举,只是这事对臣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功劳,但为全陛下节义,即便陛下不能亲自前往下令推平杨府,也因让太子殿下或大明公主殿下去行此事方可。”
“这样才是陛下因事孝而起的家事,并非只为孝行而做的国事。”
“因事孝而起的家事?只为孝行而做的国事?易少师此言甚得朕心,那朕就先行下旨,着大明公主替朕去推平那杨府。”
家事的与国事的最大不同是什么?
最大不同就在于国事可以有虚伪的地方,但家事却绝不可能有伪善之处。因此易嬴稍一提醒,图韫立即明白过来。不过,这事即便一般状况是让太子去代行最好,但想想太子并不知道这事,大明公主却同样知道此事起因,图韫也立即接受了易嬴的意见。
“陛下此举大善,还有……”
不是说不满足,易嬴却又略微停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
没想到易嬴还在那里欲言又止,图韫却也没着急。因为图韫知道,易嬴绝对不敢在这时再生什么事端。
易嬴说道:“臣听说陛下曾为清水街贞节牌坊派遣了不少看守军士,在推平杨府后,此事不仅不应减少,更应继续下去,直到正式毁弃贞节牌坊之日为止。而为了维护先皇之名,陛下最好能为那贞节牌坊上的字迹以黄帷帐遮掩,以将其作为皇家私物保存,以免旁人妄见擅传。”
“以此事,世人都知道陛下乃是一善始善终的皇帝,将来不仅能为天下颂传,陛下亦能仰脸面对先皇、仰脸面对列祖列宗。”
“好!易少师这善始善终甚得朕心,赏黄金百两。”
做皇上最怕什么?最怕就是被人说朝令夕改。
没想到易嬴能给自己找出一个善始善终的孝行,图韫不只是高兴,而是真的有些开心起来。因为,图韫以前虽然并没做过什么错事,但也就是一个无功无过的普通皇帝。
可没想到在位最后几年,到给易嬴帮图韫办出了几件精彩事,好像图韫一下就变成了足以流传千古的圣皇一样。
所以在易嬴离开时,图韫干脆打消了原本还想问问易嬴怎么安排杨邹氏下落的想法。
因为比起一个善始善终的皇帝,一个女人又算什么?
※※※※※※
从南书房出来,易嬴也是一脸庆幸。
因为,易嬴今日在南书房的言语虽然是早有考虑,但他最怕的就是图韫问起怎么安排杨邹氏的事。这不是说易嬴已将杨邹氏收入房中,不想图韫沾手。而是换成一般惯例,杨邹氏这样的女人不死也得死。甚至图韫要让杨邹氏给先皇陪葬,易嬴也无话可说。
毕竟先皇的贞节牌坊都能毁弃,一个女人又算得上什么。
所以,只要图韫今日不问起杨邹氏的安排,等到杨邹氏安全去到易府,易嬴就可以有更多周旋余地了。
想到今日收获,易嬴拿着圣旨前往宛华宫的脚步也格外轻快。
只是没等走到宛华宫,易嬴却看到内库鲍公公就在站在宛华宫前的路旁不远处。
还在易嬴奇怪鲍公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时,鲍公公已经迎上易嬴道:“少师大人,您这是要前往大明公主的宛华宫吗?”
“正是如此,陛下现有一旨要本官带给大明公主殿下,鲍公公你这是。”
看到易嬴从袖角扯出的圣旨一角,鲍公公微微惊讶一下,但还是说道:“原来少师大人是去宛华宫传旨的,那就没问题了。”
“没问题?鲍公公这话怎么说?”
不管有问题、没问题,只要是在皇宫中,只要是太监说出来的话,那就一定有问题。因为对于古代社会,易嬴别的事情可以不知道,但却不会不知道那些太监一个个都是很能来事的主。
如果真没什么问题,他们才会巴巴着皇帝以外的人多说什么。
而在易嬴询问下,鲍公公也说道:“其实这事也与少师大人没什么关系,而是那图扦今日又来拜访大明公主了。先前是有兵部余侍郎在宛华宫里面,大明公主根本就没让图扦那厮进去,但在余侍郎离开后,图扦就自己跑进了宛华宫。”
“如果少师大人没有上命在身,恐怕见到少师大人,那图扦又要有话可说了。”
那厮?
易嬴虽然不知道图扦是什么人,但能从鲍公公嘴中说出的图氏,那肯定也是皇室宗亲。可是鲍公公居然敢在易嬴面前用“那厮”来形容一个皇室宗亲,这里面不仅透lu着一种想要套近乎的迫切感,那个图扦的身份恐怕也有些怪异,不然又怎会被鲍公公这样说。
所以心中觉得疑窦丛生,易嬴也追问道:“图扦,那图扦是什么人?”
“少师大人不知道吗?”
一边做出一种刻意为易嬴掩藏的态度,鲍公公一边说道:“那图扦今年四十有三,至今尚未娶亲,可他不仅是皇室第一美男子、京城第一美男子,甚至还是北越国第一美男人。而就在那些大使嘴中,图扦也是天下有数的美男子。”
“美男子?四十多岁还没娶亲的美男子?难道他是想……”
不需鲍公公继续说下去,易嬴刚刚才见过杨邹氏那样少见的美女,即便京城中再出现一个少见的美男子,这也只能说是北越国的水土好而已。但是一个四十多岁还没娶亲的美男子,现在还在宛华宫中转悠,这事情就很可疑了。
而鲍公公也lu出一种肯定态度道:“少师大人英明,那图扦就是早年见过大明公主一面后,自此就惊为天人。虽然京城中像易少师一样追求大明公主的人不少,但像图扦这样坚持的男人,却仅有他一个。而且他与易少师还有些……”
“他与本官怎么了?即便本官勉强也算在追求大明公主,可这又关他一个美男子什么事?”
不是说对鲍公公不悦,而是易嬴现在越发对还在宛华宫中的图扦不悦起来。
因为,易嬴对大明公主的追求即便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至于让一个美男子惦记上吧!
鲍公公却说道:“少师大人此言差矣,虽然那图扦一开始未将少师大人放在心中,可一听少师大人作出了《三字经》、《百家姓》那样的名篇,立即就呕血半升,病倒在床,说是自叹不如少师大人。”
“然后等他身体好了大半,知道少师大人也来到京城,再准备追求大明公主时,少师大人却又做出了送太子还朝的伟事,再是让那图扦呕血半升,顿时又病了下去。”
“现在图扦身体刚好,就说要让大明公主为他与少师大人比比,所以……”
“比比?那个浑球……”
听到图扦打算,易嬴就气不打一处出,难怪鲍公公敢在易嬴面前贬低一个皇室宗亲。
而易嬴更不信鲍公公也敢拿这话骗自己,毕竟图缏现在就在宛华宫内,双方一照面,事情真相就揭穿了。
所以投桃报李,易嬴就望向鲍公公道:“鲍公公现在有事否?没事可否同本官一同走走宛华宫,也给本官指点一下谁是那图扦。”
“奴婢愿附少师大人骥尾。”听到易嬴询问,鲍公公立即一脸惊喜地低下身道。
因为,今日这事虽然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就是在这种小事情上的相互不忘,才更能显出双方交情。所以不是为了见识易嬴怎么去敲打一下图扦那样的美男子,光是易嬴打算主动带自己去宛华宫,鲍公公就足以兴奋不已了。
至于说这个交换是否给得太轻易了些,易嬴却并不在乎,因为易嬴本就没对鲍公公抱有太大期待。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