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愁冷笑一声道:“即便民女及在座不少京城俊杰都知晓那易知县的确生得又老又丑,配不上公主殿下。可只是肆意妄为四字,又能总括易知县的胸中才学?如果只是肆意妄为,天下人为何不敢说此话。如果只是肆意妄为,天下人为何都写不出那《三字经》?”
“姑娘说对了,那《三字经》虽然对天下人的确有益,但也只是有益而已,却并未能达到改天换日之功。”
终于听君莫愁主动说起《三字经》,万豪一脸激昂意气道:“君姑娘也知道,那易知县乃是落地四十余载方才得蒙高中,并成为晚生家乡兴城县的知县。以此而论,天下藏于乡野间的落地秀才已不知万千矣。”
“万千之外再增万万千,这与万民或许有益,与朝廷又有何益?”
“所以不才方说这《三字经》虽是一大益举,但却并不值得大肆吹捧。更不能以此认为那易知县就可轻言、薄戏公主殿下。所以为公主殿下清誉,晚生今日当一展直言,还望众兄抬爱。”
“好,好一句万千之外再增万万千,真是妙句,妙不可言。”
冉雄并不在乎万豪如何出风头,因为以冉雄立场,除了对易嬴与大明公主的关系感到好奇外,易嬴是否获得更大名声,与他并无关系。
不过万豪若要借势而起,只要自己帮助了万豪,并且万豪也认可了自己的帮助,那与一个同自己毫无瓜葛的老知县相比,冉雄根本就不用犹豫其中的取舍。而这也是因为万豪自愿顶在前面,万一大明公主怪罪,也不会降怒到冉雄头上的原因。
“好,果然是好句……”
“好句,妙句,此乃今日第一好句,万兄当浮一大白。”
随着冉雄赞语,座上秀才也纷纷高声应和起来。即便先前与万豪争论的君莫愁,这时也是微微蹙眉地偃旗息鼓了。
不是君莫愁已无法再与万豪辩言下去,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万豪这话的确有道理。
不仅北越国乃是皇族图氏的北越国,天下也是真知俊才的天下。万民吟诗虽然的确称得上一大盛事,可他们当初都无法迈过启蒙这道坎,怎又能相信他们学会读书、识字后,真能比现在这批人强?
反而万一出了什么波折,给了那些原本就乏善可陈之人出头机会,这岂不又是一种天下大乱?
不管这是不是敝帚自珍,想得越多,君莫愁就越觉得糊涂。不知自己是不是哪里想错了,渐渐也没有了参与其他人争论的兴致。
却又有些怀念知县易嬴和大明公主,不知他们对此又有何解。
与大明公主相同,君莫愁也相当喜欢诗词。大明公主虽然不可能对早年参加诗会的又老又丑的知县易嬴感兴趣,但身为妓女,君莫愁原本就没有挑剔客人的资格,所以君莫愁虽然未曾用身体接待过知县易嬴,但却也曾与当时还是老秀才的知县易嬴赋过几句诗。
想起知县易嬴当日与自己同座赋诗的情形,君莫愁也渐渐有些为知县易嬴担心起来。
因为名扬天下固然是件好事,可如果名扬天下后却不能善始善终,一切就都会变得有如落花流水般全无可信。
甚至于,完全被抹杀在历史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