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师团并不是所有人全都站在浮桥上等着大水过来的,有一部分过了河的,还有不少人是没过河。这条小船就是还没有来得及过河的部队派出的。虽然坂垣师团的人大部分都不会水,虽然沂河两岸已经没有了渡船,可堂堂第五师团一两万人,想要做几条小舢板来救人,总是能够办到的吧?再没人会水,也总不会一个都没有,龟田不就是个例外吗?有了龟田,当然就能有其他人。何况跟在板垣中将身边的可不光是一个龟田,光是会水的就有好几十呢。这些人发现中将失踪之后,立刻回到河对岸,紧急制作应急小艇,然后开始满世界的寻找中将大人,大家全都知道,要是板垣中将在沂河里失了踪,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后果。
中将离了水之后,立刻受到了及时的救治。船上既然都是水中的能人,对于落水的遇难者,当然懂得救治。众人齐努力之下,只是喝多了沂河水的板垣征四郎中将终于悠悠醒了过来。中将对水下的遭遇好像全都忘了,着龟田就好像老父亲着独生子一样的慈祥亲切,“十三郎,是你救了我吧?真是个好小伙儿。”
中将一番句话,让因为自己在水下对中将的不礼貌行为,而心里惴惴不安的龟田十三郎心中大定,也让周围的其他人向龟田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妒忌、恨。
坂垣中将有龟田及一帮水性好的士兵在身边保护,暂时度过了危险期。正在通过浮桥过河,以及刚过了河和正在准备过河刚走到河岸边的第五师团的其他鬼子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从上游急冲而下的沂河水,以排山倒海之威、横扫一切之势,一下子就把鬼子工兵辛辛苦苦搭建的三座浮桥像玩具一样一下子全给冲断了!浮桥上面正在通过的上千名鬼子如通锅拍上的饺子一样,被沂河之神强壮的手臂,拉进了她那宽广的怀抱,像无数年以来,这条河里众多的落水者一样,成了河里鱼虾鳖蟹的食物。
汹涌的河水漫过了河岸,河岸两边连同坂垣中将在内的,又有两三千鬼子被暴虐的河水卷到了河道里,和河中的水族做了朋友。这一算下来,竟有一个联队的鬼子,在这个阴雨天的清晨丧生在沂河之中。等到第二天,沂河水退了之后,侥幸逃得性命的坂垣中将一清点损失,找到尸体五百余具,失踪人数达到四千五百人以上,两下相加,都快超过前两次临沂战败的损失了!
暴跳如雷的坂垣中将让两个大队沿河向上游搜索出去二十里,命令手下还剩下的所有工兵立刻重新搭建浮桥。他一定要杀过河去,一定要给对面那支已经虚弱到极点,只会耍弄阴谋诡计,给皇军造成严重损失的中**第三军团一点颜色!他不仅要全歼了这支中**队,还要给对岸那个城市里的中国人一点厉害,让他们知道,得罪了皇军、得罪了第五师团以及他坂垣中将,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次沂河的意外涨大水,不仅让第五师团损失惨重,并且让坂垣中将本人也受到了重大伤害,唯一获得好处的大概就是龟田十三郎了。这位忠诚的上等兵,由于救了中将的命,在第二天中将的情绪得到控制之后,就被升为了中尉,比中将原先承诺他的少尉,还要高了一级。
这次成功实施的水攻计,让鬼子损失惨重,但是还远没有到让这批鬼子丧失攻击力的程度。尤其是自觉受了伤害,狂怒之下的坂垣老鬼子疯狂的驱使手下再次搭建浮桥之后,第三军团,从庞炳勋,到高全都没了应对之策。兵力相差太悬殊了!明知道不能让鬼子把桥搭好,却又无计可施。水攻计,只能用一次,现在就算是再想筑坝蓄水,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更何况,鬼子沿河巡查的那两个大队,又岂是好相与的?
市政厅,临沂驻军会议室,庞炳勋和高全相对坐在会议桌两边,今天这个会议只有这两个第三军团的最高统治者和最大的实力派头子参加,其他人现在已经入不了庞炳勋的眼了。
对高全发动的这场水攻战,庞炳勋是打心眼里佩服。在现在这种兵力情况下,还能打一场那样的胜仗,不能不说这场战斗的实际指挥者高全是个军事指挥奇才。庞炳勋着高全,心里又是欣慰又是不安。欣慰的是,这样一员有勇有谋的战将,是自己部下的一名旅长,他的所有战绩,记上首功的都将是自己这个不管是名义还是实际上都是确凿无疑的上级。不安的是,老谋深算的庞炳勋,从高全的眼睛里到了明显的桀骜不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那么当初自己招安他,到底是对还是错呢?庞炳勋有点疑惑了。
“钧座,如果战区还不给我们派援兵,以我军现在的兵力情况,这临沂城,恐怕是真的守不住了。”还是高全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当下级的,既然军团长庞炳勋没有先说话的打算,最先发言的当然只能是他了。
“没有长官部的命令,我军是不能擅自从临沂撤退的。”庞炳勋真的很无奈,他又如何不知道现在手下这些人抵不住第五师团?“好在前段时间在你的坚持下,撤空了城中的居民,让我们没了后顾之忧。大不了咱们这点人手全搁在临沂城拉到!军人吗,能在和倭寇的战争中战死,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