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色变,晋鄙亦是清了清嗓子道:
“何人乱我军心,拖出去!”
无忌立刻喝道:“且慢!”
晋鄙简直就是在搞事情。魏无忌数日之前就已遣使来到此地,通报此行的军力情况,晋鄙怎会不知道这个人是庞煖?
可庞煖刚才骂诸将没出息,不就是连着晋鄙一块儿骂了吗。晋鄙虽不至于心胸狭隘,但庞煖在诸将面前毫不客气,亦是为其所不喜。
对此,无忌也笑了笑道:“他不是无名小卒,而是我的老师,庞煖先生。”
此言既出,无疑是给了庞煖极大的面子,众人惊疑不定,无忌却已不耐烦地敲着沙盘的边缘道:“还愣什么呢,庞先生说得对,仗还没打呢,不能先怕了秦人。都给我想想,要怎么打,才能赢。”
无忌突然的发难,让诸将措手不及,有几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晋鄙,晋鄙则是没好气地道:“秦军力强,我军力弱,我是没想到什么好的战法,不知信陵君可有定策?”
他把这个皮球又踢给无忌,无忌顿时沉默下来。
根据斥候探来的情报,秦军现在一共八万人,是以安城为基地,分别向东、向南扩展,对大梁呈两面夹击之势。
虽然说,在每一面的秦军仅有不到四万人,但是晋鄙所部的六万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快速地战胜任何一部秦军。不能速胜,就会陷入两面受敌的境地,在大梁城驻防军仍未有明确动向之前,不宜做这种冒险。
更何况,此处魏军的主将是晋鄙,不是魏无忌,他不可能像指挥骠骑、虎贲一样心无挂碍地驱使这六万魏军作战。
见无忌默不作声,帐中已是有些将领轻声笑了起来,说什么“信陵君也不过如此”之类的话。
无忌脸色更寒。
庞煖已是上前一步,说道:“很明显,进攻是不行的,要防守。”
庞煖以无忌老师的身份开口,相当于是表达了无忌的观点,这时候晋鄙亦道:“不错,我等的想法,亦是撤回大梁城内、或者是驻扎在大梁城之侧,与大梁互为犄角,相信可保大梁周全。”
“合该如此。”
一众将校纷纷响应。
无忌却是紧紧盯着帐中那面沙盘,反复打量着喻示秦军、魏军的小旗和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观摩良久,在众人都已失去了耐心的时候,无忌忽然一声爆喝:“万万不可!”
嗯?
这一次,就连庞煖亦是惊讶地望了过来,不明白无忌为何如此坚决。
“绝不可撤到鸿沟以南!更不可撤回城中!”
见无忌神色惊惶,晋鄙、庞煖等人都是惊诧,无忌却道:“请将军屏退左右,此乃秘事,出我之口,入两位之耳。旁人不能知道。”
见无忌神色坚决,不像是开玩笑,晋鄙很快就清空了大帐,还顺带命令了五十步内不许有人接近。
此时,魏无忌亦是双眼通红,神色狰狞可怖。
庞煖忍不住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竟然如此恐惧?”
无忌将手指向了安城旁边的一个河汊:“秦既有韩为属藩,有郑地、得垣雍,决荥泽水灌大梁,大梁必亡。鸿沟北岸、决不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