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孟尝十八骑’亦不外如是。”
十八骑中,已是有性情暴躁的年轻人拔出三尺青锋,厉声道:
“敢小觑我等,你找死!”
那男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
“那你过来打我呀。”
“放肆!”
年轻人拍马上前,正待一剑刺出,那男人却忽然消失了。
年轻人吃了一惊,未几,忽然看见那男人竟从马腹下凭空出现,像是游蛇一样贴着马身滑了上来。
男人头发凌乱,却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伸出双掌往年轻人胸前一推,说道:
“下去吧你!”
年轻人只觉胸口如遭重锤轰击,一瞬间竟失去了知觉,“嘭”地声摔在了坚硬的夯土路面上,脸色涨红,几欲滴血。
那个男人得了战马,一拉缰绳,马儿倏然加速。众人未曾料到事情竟然朝这个方向发展,措手不及之下,马儿竟载着他穿过众人的队伍,往大梁的方向驰去。
等奔出二十步后,那男人还转过身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多谢赠马!”
有携带弓箭的侠客连忙射出弓矢,但都被他轻巧地躲过。
不多时,他的身影已经在天边缩成一个黑点了。
田夕这边,已是有人扶起了刚才落马的那个年轻人,他性格暴躁冲动,此番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丢了战马,不免有些惴惴。
田夕的脸色有些发黑,从马鞍袋里摸出一块金饼扔给年轻人,说道:
“燕十三,坐骑的事情,你自行解决。其余人,继续赶路。”
马蹄声滚滚而去,那个被田夕唤作“燕十三”的年轻人面色懊恼,揣着金饼在大道上踽踽独行。
到四月初一这天,魏军如约抵达灵丘,与燕、赵、秦三国兵马会师。
又五日后,韩国大将暴鸢率韩军三万人至。
至此,五国联军到齐了。联军总帅乐毅,于次日开幕,召集诸将议兵。
帅帐之外,十通战鼓响罢,燕、赵、秦、魏、韩五国联军的将军们都已经就位。帐中,乐毅对着诸将朗声道:
“各位都来了,很好。各位的兵也都到齐了,这也很好。”
魏无忌早就听说过乐毅的大名,听说他现在担任燕、赵共相,上马能治兵,下马能治民,真可谓是一等一的英雄人物。
既然是一等一的英雄,想来应该是高大威猛,丰神俊朗,一派相貌堂堂。
但乐毅的相貌实属平平无奇。
他身高七尺余,只是普通成年男子的水平,而且一点也不强壮,身形略有些单薄。
他平庸的不止是身材,更是相貌。无忌很难想象,一个出自将门世家的人,为何长着一张农民才有的苦脸。
乐毅穿上了盔甲,就成了征战沙场的将军,可脱下铠甲后,他可以像是个官员、可以像个读书人,但是都没有,他偏偏像是一个年过五旬的农民。
这实在匪夷所思。
同样难以预料的,还有乐毅讲话的方式,非常接地气:
“这次五国合纵伐齐,大家都派出了兵马。燕国二十万,举国之兵;赵国八万,都是主战部队;魏国六万,有很多的魏武卒;秦国四万,皆能征善战之士;韩国三万,带兵的乃是暴鸢将军。大家都很用心,虽然总兵力并没有比齐军多多少,但我相信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诸将不咸不淡地应了几声,但乐毅走到桌案前,忽然用手指叩响长案,话锋一转:
“我今天叫大家过来,本来是想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对付齐军。不过呢,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那就是宋地究竟要怎么分?”
此言一出,秦、魏两方的将领们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宋国地广三百里,人口稠密,土地肥沃,更有巨野、淮泗之利,陶邑、廪丘富甲天下。但是啊……秦国想要,魏国也想要,还有没有派兵过来的楚国,他们也想要。这块地凭什么归你?就先请秦、魏两国的将军说说自己的理由吧。”
话音方落,秦军中已有一个大汉挺身而出:
“我先说!”